萧意棠和姜书漫皆心中大骇。
原来今日竟是连环计。
仔细想来姜思弦此计虽漏洞百出,却是相当毒辣。
秦氏大着肚子往萧意棠跟前一跪,直接让她心神大乱,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去求证。姜思弦再趁机埋下巫蛊娃娃,厌胜之术,抄家灭族。
届时公主府被围,自然再无法传出消息。
安国公府内就住着一个只会吃斋念佛的老太君,根本不顶用。
萧意棠恨得咬牙,想了想,道:“我相信你父亲,他绝不会背叛我。先前是我被那秦氏给气着了,一时着了小人的道。你父亲正在前线作战,这些内宅琐事不值得拿去烦扰他。”
姜书漫点头。
“那国公府那边得给祖母提个醒,方才她原本想来看您的,姑姑几句话就将她给糊弄走了。如今又多了个居心叵测的秦氏,别回头在国公府动什么手脚。”
萧意棠靠在软枕上,目光沉沉。
“巫蛊邪术何等大罪,一旦坐实,纵然姜思弦检举有功,可毕竟也是姜家女,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姜书漫一点就透。
“母亲是说,她背后有高人相助?”
【高人就是男主!】
姜书渺侧耳听到这里,心声又开始叫嚣起来。
【王八蛋伪君子,欺负我姐姐,他跟我那白眼狼表姐有私情。今天的事就是他一手主导的,害得我们全家惨死。后面又为了讨姐姐欢心,假意给姜家翻案,推秦氏出来顶锅。让自己的私生子借着秦氏腹中子继承国公府,借此笼络我爹的旧部好友,结党营私,最后窃国谋位。】
萧意棠倒吸一口冷气。
姜书漫则回想着自己到底捡了什么黑心肝的狗男人,竟是如此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姜书渺却自闭了。
想她幻化成人形也有三万载,老神仙一朝落魄,投胎成炮灰命就算了,居然连心性也跟着退化。
就很心塞。
萧意棠发现小女儿恹恹的,后知后觉想起还没给她喂奶,顿时懊恼,“去把乳母叫来,渺渺怕是饿了。”
姜书渺确实饿。
肉体凡胎,是必须要吃饭的。
婴儿是必须要吃奶的。
不光吃奶,还觉多,吃完就睡。
萧意棠看着睡着的小女儿,眼神温柔。
不知哪位神仙下凡,投胎她腹中,来解救他们全家。
“阿宁呢?”
“我方才听见惊雷声,就匆匆回来了。”姜书漫脸色微变,“母亲切勿担心,我这就去找他,同他说清楚。”
萧意棠嗯了声。
“别吓着他了。”
毕竟那孩子只有五岁。
姜书漫出来后,就看见门口扒着个小脑袋,正往里头瞅,可不就是去而复返的姜以宁么?
就这胆量,啧。
“看什么呢?”
姜书漫站在他面前,小矮墩现在还不到她腰高,得仰头看她,结结巴巴道:“长、长姐。”
姜书漫拉着他回了自己院子,脸色郑重,“你是不是也听见了渺渺的心声?”
“渺渺?”
姜以宁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妹。
老老实实的点头。
“妹妹说…”
“渺渺确实有些奇特之处。”
姜书漫看见他眼里的惧色,想着他毕竟还小,心中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便认真道:“不过无论她是仙是妖,首先是咱们的妹妹。咱们一家人,理当一条心。”
姜以宁有个优点,就是听话。
“我知道了,长姐。我是哥哥,哥哥应该保护妹妹。”
姜书漫摸摸他的头,“这事儿不能对旁人说,谁都不行。”
姜以宁乖乖点头。
“好。”
**
姜思弦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坐在一旁的姜书漫。
“漫漫?我,我这是怎么了?”
姜书漫冷冷看着她,“被雷劈了。”
姜思弦记忆慢慢回笼,既震惊又丢脸,随即想到自己还有要事,连忙起身道:“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你母亲…”
“姑姑急着走,是为了这个吗?”
姜书漫拿着那个布娃娃,在她面前摇了摇。
姜思弦蓦的睁大眼,声音颤抖,“你…”
姜书漫语气讥讽,“想来是姑姑作恶太多,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才降下惊雷劈晕了你,还让我发现了这个脏东西。”
姜思弦又惊又怒又慌,“你血口喷人!”
姜书漫眼神冷得刺骨,“那棵梧桐树是我刚出生时,父亲亲手种的。还在树下埋了两坛女儿红,作为我将来出阁时的喜酒。前些日子你对母亲说,我已及笄,到了婚龄,女儿红该取出来了。于是动了土,不成想,竟是为了今日。”
她从小习武,此时气势全开,震得姜思弦竟有些心颤。
“我没有!”
姜思弦脑子转得飞快,“分明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用巫蛊之术诅咒陛下,如今却来栽赃我,我要进宫,我要告御状—”
姜书漫笑了,把布娃娃反过来,空白一片。
“姑姑若是冤枉,怎知这东西诅咒的是舅舅?”
姜思弦陡然色变。
原来姜书漫刚才是故意诈她的。
姜书漫冷冷的看着她从震惊愤怒到心虚慌乱,指尖用了内力,布娃娃顷刻被摧毁得粉碎,破布稻草散落一地。
“姑姑纵然与母亲有些嫌隙,到底是一家人,没想到,姑姑竟这般心狠手辣,要联合外人置我们全家于死地。”
姜思弦阴谋败露,也不装了。
“一家人?我被赶出京的时候谁当我是一家人?若非我父兄战死,国公府爵位哪里轮得到他姜知许?踩着我父兄的尸骨继承了家业,却要对我赶尽杀绝。姜家欠我的,你们所有人都欠我的。”她咬牙切齿,冷笑连连,“这东西是在公主府挖出来的,你不敢交给皇上,因为帝王疑心,你说不清楚—”
“放肆!”
大门被推开。
玄色龙袍上五爪金龙栩栩如生,目光锐利,如同此刻的帝王。
姜书漫侧身行礼。
姜思弦脸色骤变。
“陛、陛下…”
她此时才发现周围布置,不是公主府的客房,是皇宫。
洪德帝目光厌恶,将一个布娃娃砸到姜思弦脸上,上面的银针扎破她的皮肤,被她下意识扫落在地,上面血红的‘萧应淮’三个字映入眼底。
姜思弦满心惶恐,“不,陛下,我是冤枉的,是她们陷害我…”
皇后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声道:“清平县主,你刚才说的话,本宫和陛下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十八年前你欲害本宫性命,而今你竟胆大包天,敢以巫蛊邪术诅咒陛下,还挑拨陛下和公主的兄妹之情,简直其心可诛!”
姜思弦这才注意到她,眼里不可控制的露出怨毒之色。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
洪德帝猝然上前,一耳光将她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