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柔气得肚子一缩一缩的，她不认可洛清妍的观点。
于是，她压着秀眉，呛声道：“清妍姐姐，在这海城，也并非是你一人独大，你要是太过猖狂，哪怕没人能够整顿得了你，可最后，自有老天收拾你！”
“那么，你曾说过的恶有恶报，只会在你自己的身上应验。”
姜芷柔睫毛闪了闪，声音不平。
随后，她语调又是一转，似是变得平易近人。
“我怕你一失足成千古恨，才选择跟你掏心掏肺。”
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无辜的人。
只有好意。
没有敌意。
“毕竟，忠言逆耳嘛。”
看上去，她相当大度，举止也大大方方，没有半分小家子气。
她以知心妹妹的身份，苦劝洛清妍。
但这其中，掺杂着太多的心机和算计。
“姜芷柔，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孤苦伶仃，爱而不得，并且饱尝辛酸，不得好死！”洛清妍字字句句戳心。
顿了一刹那，她又转了方向，冷漠地望着陆斯年。
“陆斯年，我诅咒你。”
“我咒你事业不顺，一生疾病，也咒你永失所爱，穷困潦倒……至于你前世所造的孽，更该千倍万倍偿还！”
这样一来，单凭陆斯年一条命，根本不够弥补错误。
毕竟，是他将无数家庭推入炼狱。
洛清妍犹如勾魂的使者，释放出异常恐怖的气息，一点点逼近姜芷柔和陆斯年。
让他们乱了套。
姜芷柔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清妍姐姐，话不能乱说啊……”
陆斯年也搭腔，“妍妍，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明明不切实际的话，你怎么可以张嘴就来……你啊，无非是赌我学识和修养好，不会对你挥拳头……”
他一番话下来，稍显结巴，但是却潜藏无奈和宠溺。
他恼她，却还能原谅她。
他恨她，却也爱她。
其实，他已经决定彻底放手，然而在看见洛清妍的一刻，他控制不住心动，还是想要和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她好像一盆仙人掌，浑身遍布尖刺，满是锐利，让他每一次凑近，都会被扎成窟窿，落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导致他好不容易攒足的勇气瘪了，很难再聚集起来。
洛清妍思绪一动，她扬起手，狠狠给了陆斯年和姜芷柔一人一巴掌。
姜芷柔发懵，脸颊刺痛，在她的耳畔，回荡洛清妍悠然、寡淡的声音，“忠言逆耳嘛……这话，我还给你们！”
她眼底无光，更是灰暗。
是她说了忠言逆耳，洛清妍的反应很快，她拿恶毒的言语攻击了回来。
这么一看，似乎没有毛病。
她根本无法驳回。
更令她意外的是，洛清妍居然还动手！
她咬紧牙腮帮子，几近一口咬碎。
满嘴血腥味一点点传来，她恍若未觉。
陆斯年同样怔在原地。
他一脸愕然，死死摁下满心愤懑。
几番喘气，也没把气喘匀。
他神情扭曲地指着洛清妍，想要怒声质问她，却又听见她清清冷冷又讽刺十足地开口：“打是亲骂是爱，我懂人情世故，便给你们回礼，你们用不着那么激动。”
随即，洛清妍脚步轻缓，走了。
歪理嘛。
不是只有他们会说。
而她，也会说。
甚至，她说得比他们还好。
洛清妍进了陆氏，不再管身后的狼狈。
陆斯年阴着脸，在门口站了很久，迟迟没有离去。
他想了很多，头痛欲裂。
等他打算离开，姜芷柔陪在他的身侧。
他们一起回了陆氏别墅。
在诺大的别墅，姜芷柔坐在蒲团上，努力让心情平缓下来，“斯年哥哥，你也不要觉得压抑，我们都看开点，毕竟，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清妍姐姐，在待人接物方面，她可能相对极端一些，导致采取的方式不太妥当。”
“说她任性也好，嫉妒也罢，但她的初衷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卑鄙。”
姜芷柔卷卷的假睫毛沾着点点湿意，红唇泛白，神情受伤，她好似一只从树枝跌落下来的小鸟。
娇柔秀美，惹人生怜。
“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除了肚子微微的疼以外，别的地方都好好的。”
姜芷柔眨了眨眼眸，一滴眼泪险些滑落下来。
可她仰了仰头，逼了回去。
她这一副有泪不敢流的姿态，更让陆斯年心头柔软，“你的胳膊上有伤，膝盖上也流了血，这还怎么能说是好好的？”
姜芷柔兀自摇了摇头，佯装豁达，“仅是擦伤，并无大碍，这不关清妍姐姐的事情，就算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身子笨，才会一时站不稳，你别骂清妍姐姐……”
其实，本来没有伤。
是她耍了心机，在摔倒之后，刻意让身体和地面摩擦，擦出一点点小伤。
也是她，故作不经意让他看见了伤口。
“我都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做不了假，就是妍妍伤了你。”陆斯年无比确定，“你宁愿委屈自己，还是愿意替她洗脱嫌疑，但她对你没有好感，更不会承你的情。”
他让人拿来一个鸡蛋。
“你脸上有点肿，我帮你敷敷。”
陆斯年心底有气，却无处可以释放出来。
他还得安抚她，便只能忍着。
“只要按时涂药，不到两天，伤口就会愈合。”姜芷柔口吻轻柔，略带鼻音，“虽然我遭了点罪，但只要我们的孩子没事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她像是在息事宁人，也像是在委曲求全。
瞧她可怜巴巴的模样，陆斯年保护欲顿时上来了，“你跟了我，我不能让你白白遭罪！”
姜芷柔眼眶里的泪珠在打转，衬得她眼睛亮亮的，她感动道：“可是，清妍姐姐有洛家庇护，也有陆总撑腰，你要是正面对上，根本没有胜算。”
这不是谎话。
而是很无奈的一个现实。
容不得他们忽略。
“我选择你，不是因为你陆家二少的头衔，只因为你坦诚待我，从不欺骗我，我信了你的真心。”
“我有你爱我，那就够了。”
“哪怕多遭一点罪，我都能熬过去。”
姜芷柔情意绵绵，犹如细碎的雨丝，不间断地飘洒下来。
放眼望去，一片挨着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