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赫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转向沈慕雪道:“种上几亩倒也无妨,若是要全都种上,会不会太过奢侈了。”
红薯虽丰收,却不易储存,
到头来还要挖地窖安置。
更关键的是,大家平日里吃的大都是稻米,比起红薯来,后者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两说。
韩承赫对民间生计颇为在行,
不似韩璐雯那般,随口一说便是决定。
沈慕雪语气坚定:“说来你也许不信,前些天我做了个梦,梦里大雪变夏雨,淹没了大半个州城。因此,若要置地种粮食,唯有红薯合适。其他作物,恐怕会血本无归。”
沈慕雪望了望天色,外出已久,不愿再多做拖延,嘱咐他想清楚后再来找她。
随后,她带着清漪下了楼。
刚踏上马车,沈慕雪忽记起,自己的披风遗落在客栈了。
“小姐先行,我回去取来。”
清漪折返回客栈。
马车悠悠启动。
沈慕雪正闭眼小憩,忽然街边一阵嘈杂声传入耳中,她挑开车帘,只见凌凡拉着沈乐瑶拐进了旁侧的小巷。
她示意马车靠近。
随即,沈乐瑶不屑的嗓音清晰传来:“凌凡哥哥,你受的伤,我也听说了。那是关乎绵延子嗣的大事,若我嫁你,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你发发慈悲,放我一马可好?”
凌凡脸色阴晴不定,牙关紧咬,说道:“咱俩的婚事板上钉钉,你要是一时反悔,咱们安平侯府的脸面何存?再者说,你以为你那点事我真不知道?你和那马夫究竟是什么情况?”
说着,凌凡一把抓住沈乐瑶的手腕,将她按在墙边,神情凶狠得像是变了个人。
沈乐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她连忙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凌凡哥,我一个千金小姐,怎会与马夫有瓜葛?那些都是旁人的闲言碎语罢了。我也是无辜受累呀。凌凡哥,我也不想让侯府丢脸,但是……但是我的将来也要考虑啊。侯府里人多嘴杂,要是没个孩子作为依靠,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说到这儿,沈乐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一哭,凌凡倒有些心软了。
今日金氏派人来提退婚,言语间满是不屑,他一肚子火没处发,才找上了沈乐瑶。
可没想到是,她居然也嫌弃起自己来了。
曾几何时,是谁费尽心思诱惑他,是谁把他引入温柔乡,誓言生死相随?
说好这辈子都要缠着他?
凌凡心里清楚沈慕雪是自己未过门的夫人,加上她的美貌,凌凡从没动过别的心思。
然而当那个媚骨天生的女子向他投来诱惑时,他终究没能坚守底线。
他坚信,任何男人面对这样的诱惑都难以自持。
他只不过是犯了一个普通男人都可能犯的错。
一番权衡之下,他背弃了沈慕雪。
可他没想到是,那个曾一心一意对待他的沈乐瑶,居然在他受伤后,不但一次没来看望,反而忙着筹款博名声。
仿佛完全忘了有他这号人。
现在更甚,陪伴着楚王妃与小郡主游山玩水,还起了退婚的心思。
以前他稍有不适,沈慕雪都心疼不已,寻医问药,体贴入微。
两相对比,凌凡深感自己大错特错。
但事已至此,无法回头。
凌凡警告沈乐瑶:“我这只是暂时的受伤,没到无能为力的地步。你给我安心等着做新娘。下个月初八,到时我自会来迎娶你进门。”
因为沈乐瑶的事情,安平侯已对他大发雷霆。
说他这位未过门的妻子,为了流民之事,竟然让侯府赔了一万两的银子,还没进门就这么能折腾,将来侯府还不知会被祸害成什么样。
还告诫凌凡,她一旦嫁入,必须严加管教,绝不能再容许她如此抛头露面。
凌凡表面答应着。
心里却明白,父亲是有了换掉世子的打算。
毕竟,关于他这事传到外面,侯府颜面荡然无存。
因此,他不只是要养好伤,这婚事也非办不可。
毕竟,能与国公府结亲,他的世子之位就能稳如磐石。
沈乐瑶觉得凌凡举止古怪,不敢再惹恼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离开巷子后,心中焦急万分。
她的目标可是皇宫,得尽快找个法子摆脱凌凡这块牛皮糖。
正着急间,不料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沈乐瑶惊呼一声,捂着胸口喘气,抬头便见沈慕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二妹,需不需要我送你?”
沈乐瑶眼珠子一转,差点脱口而出“不必”,却似忽然忆起何事,脸上绽开一朵笑花。
“姐姐,不久后楚王妃要在国公府办梅花宴,邀请了许多京城的名媛淑女,我特地为你留了一份请柬,你可千万别缺席哦。”言罢,还真从袖中抽出一封请帖。
“好的,我一定赴约。”
沈慕雪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挂在嘴角,心道:不就是个演戏么,谁还不会?
放下帘子,沈慕雪凝视手中的请柬,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哪里是什么梅花宴,怕是暗藏玄机的鸿门宴吧。
清漪归来,瞥见请柬,冷冷一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姐,我们还是避之则吉。”
沈慕雪轻轻摇头:“世间哪有做贼的,却有防贼的理。最近正好清闲,倒要瞧瞧她玩什么花样。”
这几日里,金氏在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毕竟她的姐姐是楚王妃,连当今圣上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皇嫂。
这次国公府的梅花宴会,不仅是京城女眷,就连公主、皇后也确定出席,国公府素来高调,这次更是要彰显世家的显赫。
沈乐瑶如影随形地跟着蓉汐郡主,几乎不着家。
转眼间,约定之日已至。
沈慕雪正埋首于《致富经》,清漪终是按捺不住:“小姐,如今各大的首饰店和玉器铺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您不打算添置几套行头吗?到时京城的名门千金汇聚一堂,比美斗艳在所难免,我们可不能输在排场上。”
那些名门闺秀,平日无事可做,除了相互攀比,再无其他消遣。
聚在一块,不是议论谁的服饰珠宝更加出彩,便是嘲笑哪个旁支小姐穿戴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