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漏声被北风撕碎,沈临漳玄色外袍掠过汉白玉阶,惊起檐角铜铃乱响。
紫宸殿外守着的士兵刚要举槊,喉间已绽开血线。
“皇兄深夜佩剑入宫,难道想要造反?”
晋王手握青瓷药盏,忽然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见沈临漳面容冷峻带人前来,厉声质问。
“哼!造反?陛下病重,扣押朝廷大臣,撤离御林军,还私自调动五城兵马司严守宫门!不如你先说说,你想干什么?”
说完,沈临漳忽然抬剑挑翻药盏,黑稠药汁泼在描金柱上竟嘶嘶作响!
“还有这碗鸩毒你怎么解释?”
容淑妃广袖翻卷护在晋王身前:“秦王!本宫代掌凤印,岂容你在此放肆?”
“凤印?哼!你也配?”沈临漳面容讥诮,十分不屑。
晋王见状心中怒气翻涌,“哼!沈临漳!你嚣张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人人拥护的太子殿下?别再做梦了!”
晋王说完,拿出玄铁令牌,冷笑道:“沈临漳!五城兵马司已经按照我的命令,控制住禁宫,你还想……”
话音未落,流云大步进殿,抛出一颗带血的人头——正是兵马司指挥使。
晋王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容淑妃见状更是震惊,双手抓紧晋王的胳膊。“彦儿……”
“母妃莫怕,还有舅舅和外祖……”
沈临漳冷笑:“晋王不妨想想,你外祖定国公,无召私自带兵回京,是什么下场!”
容淑妃脸色一白,担忧的看向晋王。
“没事!不用外祖,还有舅舅。”
“晋王殿下,咱们的人已经……”
就在这时,顾远帆带人慌忙闯入紫宸殿,见沈临漳带人站在殿内,立刻止住话头绕过沈临漳,迅速来到晋王和容淑妃身边。
“彦儿,我们的人已经折了大半,我们都被他骗了!”顾远帆看向沈临漳,语气恼恨。
当他瞥见地上带血的头颅时,眼神变得惊怒不已。
“沈临漳!你竟然私自斩杀朝廷命官!”
“哈哈哈!”沈临漳大笑:“晋王联合容淑妃扣押大臣,欲毒杀陛下行不轨之事。本王斩杀乱臣贼子,有何不可?”
“陛下病重,晋王守卫紫宸殿,何来毒杀一说?倒是你,深夜带兵进宫,无故斩杀朝廷命官,你才是狼子野心!我看欲行逼宫之事的人是你才对!”
顾远帆怒不可遏,剑指沈临漳。
“没错!你才是狼子野心!”晋王同样上前一步,怒指沈临漳。
面对二人的质问,沈临漳神情十分不屑,声音愈发冰冷。“我狼子野心?哼!那碗毒药可不是我递给陛下的!”
沈临漳指着地上刚刚扫落的药碗,以及被腐蚀的金柱。
顾远帆慌忙看向晋王和妹妹容淑妃,二人面色微窘,他们也没想到会被沈临漳抓个现行。
想到这个,晋王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干脆把心一横,恶狠狠对沈临漳说道:“哼!舅舅,别跟他废话了!反正事情已经被他撞破,不如快些将他收拾了!”
“嗯!彦儿说的没错!哥哥,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先将人处置了再说!”容淑妃也催促道。
顾远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反正事情已经败露,多说的确无益。
再说,他刚才来时,已经碰到沈临漳的人,还和他们动了手,也不知宫里还有多少他的人。
思忖过后,顾远帆看向沈临漳身后的人,比他带来的人少,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沈临漳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几人在自己面前眼神交流。
当看见顾远帆看向自己身后时,沈临漳嘴角勾起冷笑。
“秦王,本来只要你乖乖当个闲散王爷,我们还能放你一马!可你偏要自己送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舅舅!别跟他废话,快杀了他!”晋王催促道。
顾远帆闻言手一挥,他带来的人立刻拔刀对准沈临漳。
“住手!”
刚要动手,柳知简和一众大臣赶到殿内。
“晋王!你趁陛下病重扣押我等朝廷重臣,难道就是想图谋不轨吗?”
“你们不是在偏殿吗?谁放你们出来的?”晋王看向涌入殿内的大臣,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柳知简冷哼一声:“晋王殿下,你以为你将我等关押起来,就能坐上皇位吗?陛下如今病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对!没错!是你怂恿陛下服用丹药,陛下龙体才遭到反噬,如今才会病危!可以说,今日的局面都是你一手谋划好的!”
“没错!我们都曾亲眼看见你怂恿陛下服用丹药,你还举荐方士入宫,让陛下沉迷炼丹。”
顾远帆听着大臣们的指责,心中慌乱,但仍强装镇定。
“你们这群老匹夫,休得胡言!”
晋王则是满脸涨红,怒吼道:“你们凭什么信口雌黄?”
沈临漳却只是微微抬手,众人便安静下来。“晋王,你犯下如此多罪行,还妄图狡辩?
就算陛下病重,但还有一直忠心大丰的朝臣,他们并不糊涂,早已洞悉你的阴谋。我劝你还是早些束手就擒!”
晋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顾远帆已是一副大势已去的颓废神情。
眼下的情形,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继续斩杀沈临漳,更不可能悄无声息毒杀孝安帝,让晋王顺利登基了。
此时,一直沉默的容淑妃突然瘫软在地,她大概也知道大势已去。
沈临漳接着说:“本王原本不想卷入这夺嫡之争,但你下毒弑君、祸乱朝纲,本王绝不能坐视不管。”
柳知简向前一步,高声道:“秦王殿下贤德,我等恳请殿下主持大局,待陛下康复后再做定夺。”众大臣纷纷附和。
晋王恨恨地瞪着沈临漳,“你别高兴的太早!”
顾远帆一听,精神一震。“没错!你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他们他们信心满满时,殿外忽然进来一名黑甲军。
“殿下,定国公今日一早,忽然率领亲兵,私自回京。如今已被黑甲军俘虏在京郊!”
“什么?黑甲军?”顾远帆不可置信的看向沈临漳。“黑甲军乃是东宫亲兵。你早就被废,怎么还能调动黑甲军?”
沈临漳冷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但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