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亚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他明明记得自己回到自己的小楼,把自己关在了隔离室中,并且吩咐智能管家开启空气中的镇定喷雾。
可是他此时,分明是身处在觥筹交错的晚宴中。
“阿离,下次我还能来找你玩儿吗?”
娇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那记忆中熟悉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震,这才看清身边的人。
才十三岁的“白绾绾”穿着一身可爱的蓬蓬裙,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阿利亚眨眨眼,说出他曾经说出的话:“当然,很期待下次晚宴还能见到您,如此可爱的女士让晚宴都增色不少呢。”
不远处,象牙塔的负责人,达曼尔子爵轻声叫她的名字。
“白绾绾”羞红了脸,含羞带切地看他最后一眼,转身回去了。
阿利亚想伸手挽留,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一如七年前,眼看着“白绾绾”离开。
他心急如焚,用尽浑身力气,终于迈动脚步。
一脚踏空,他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不远处响起神父庄严的声音:
“新娘白绾绾,你愿意嫁给迪尔·罗德少将为妻,为他抚育幼崽,排忧解难,不论疾病、贫穷和死亡,都不离不弃吗?”
阿利亚震惊看去,一袭美丽婚纱的“白绾绾”和军装笔挺的罗德正面对面站在讲台上。
“不……”他下意识低喃。
“我愿意。”
女孩儿甜美的声音毫不犹豫,望着罗德的双眼深情又甜蜜。
“不可以……”阿利亚嘶哑着声音,想要靠近他们,阻止他们。
但他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亲密拥吻在一起。
不可以!
眼前场景天旋地转,他站立不稳,脚下趔趄。
阿利亚下意识伸出手想撑一下旁边的椅子靠背,却发现自己的掌心按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阿离,下次我还能来找你玩儿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居然又回到了那一晚的宴会上。
阿利亚定定看着眼前娇羞的雌性,听到“自己”回答:“当然,很期待下次晚宴还能见到您,如此可爱的女士让晚宴都增色不少呢。”
随后“白绾绾”如同之前那样,转身离开去找她的老师。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大脑里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又回来了?
“殿下!”
他的礼仪官急匆匆走来,顾不得自身仪态,一路绕开宾客,悄悄跟他说:“出事了!您快去休息室看看吧!”
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礼仪官面色难看:“有一个发情期的哨兵强行闯进了王妃殿下的休息室,现在已经、已经……”
阿利亚心中咯噔一声:“王妃?”
他哪里来的王妃?
礼仪官急得跺脚:“就是白绾绾殿下呀!您快去看看吧!”
轰——
大脑被这一声炸懵,他分明没有反应过来,脚下已经不受控制开始飞奔。
然后看见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个身材高大,看不清长相的哨兵正死死压着娇小的雌性,尖锐的犬牙深深刺进雌性后颈白皙的皮肤中。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他耳边只能听到雌性虚弱的呼救,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到了他,虚弱呼唤:“阿离……”
阿利亚只觉得血液直冲头顶,耳朵里尖锐嗡鸣。
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在他耳边交错。
“真是可怜,没有进入发情期的雌性,被一个狂暴的哨兵强行标记,得多痛苦啊……”
“这个雌性也是搭上了高枝呢,至少以后她就是哨兵的专属雌性了。”
“说不定是故意诱导哨兵呢。”
阿利亚一团混乱的思维无法去辩驳,一个普通雌性不可能被哨兵标记。
他只看到自己心仪多年的雌性正在被强行标记,同为哨兵,他浑身的血液一团团爆开,只想将那个该死的哨兵一点点撕碎!
他如离弦之箭冲进那间休息室。
房门被他一脚踢碎,冲过门框的阿利亚脚下一空,发现眼前又回到了明亮的宴会场。
浑身杀气扑个空,耳边再一次响起雌性娇软的问句:“阿离,下次我还能找你玩儿吗?”
阿利亚胸膛剧烈起伏。
血液奔腾的声音在大脑中翻涌,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娇小甜美的雌性,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张嘴只有剧烈粗喘。
笑容甜美的雌性看着他,眨眨眼:“阿离?你怎么了?”
血液中的躁动按捺不住,阿利亚眼前阵阵发黑,头顶针扎一样刺痛。
“白绾绾”的笑容缓缓褪去,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
她小小地后退一步,问:“阿离?你……”
“不要怕我……”
阿利亚呢喃。
他的声音嘶哑难辨,伸手想去触摸那个雌性。
但是雌性被他恐怖的样子吓到,突然后退一步,扭头就跑。
她慌不择路,拨开交谈甚欢的宾客,一路冲出宴会厅,跑向露台。
阿利亚再也不能忍受雌性的背影,拔脚追上去。
露台上空空如也。
他正要环顾四周,视线却被不远处花园中的两人吸引。
雌性熟悉的身影,甜蜜依偎在一个哨兵怀里,她看了自己一眼,转头去跟哨兵深深亲吻。
心底的狂躁再也按捺不住,大脑刺痛得他几乎站立不住,下意识就要伸拳去捶脑袋。
“唬——”
脚边柔软的触觉引起他的注意,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勾了一下他的脚踝。
他低头,猝然对上一双碧蓝色的兽瞳。
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静静站在他身边,及腰高的巨大体型,悄无声息贴着他。
发觉他的视线,白虎温顺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腕。
布满倒刺的舌头结结实实滑过,手腕上的刺痛居然盖过了大脑的刺痛。
那些让他几乎要发狂的暴躁情绪安静一瞬。
一个灵巧的身影落在露台的栏杆上,准准挡住了底下花园中让他狂躁的身影。
来人优雅立在栏杆上面,身后是一轮茭白的圆月。
她垂眼看着他,语气漫不经心,带着点居高临下:“你在看什么?”
阿利亚仰着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是他日思夜想的熟悉面容,是他惦记多年,身形已经成年长大的雌性。
喉头剧烈滚动,阿利亚眼眶发热,几乎要落泪下来:“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