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大老板的眼睛里,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邀请意味,反倒像是命令。
杨金发甩了甩左手,露出手腕上黄橙橙的金表,扫了一眼,站起身来,蹙眉说道:“我晚上还有事儿,要走就快点!”
阎四兰也有些懵。
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杨老板说的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更分辨不出杨老板这就算是认下宜彩婷,将来要娶的人就是她了……还是只是玩一玩?
她不由地看向宜彩婷。
宜彩婷一咬牙,即便脑子里乱哄哄的,却也跟着站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
清凉月光无声地洒落在一个小小院子里。
温润柔和的微风轻轻地吹着院子里的青翠花木,远处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这座小小院落仿佛也笼起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只是不同于之前两三年的冷清,院落里有两个房间还亮着灯。
宜从心正在“加班”。
她在编写接下来要培训的重点内容,提纲已经列好,细节却过于琐碎,得仔细捋一捋才行。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要是手边有杯黑咖啡就好了,再不济,一杯浓茶也行啊。
她刚想去给自己倒杯水,却听到了“咚咚”两声,有人在轻轻地敲门。
宜从心反应了一下,莫非是阿公有什么事?
她忙站起身来。
开门一看,原来是辛遇。
“你还没睡?”她有些疑惑。
辛遇手里端的是……一杯金银花茶。
这花是她在山上随手采的,晒黄精的时候又顺手晒好,不值什么钱,她便留了下来给阿公泡水喝。
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性甘寒气芳香,能清热且不伤胃,还能抑制与杀灭咽喉部的病原菌,给阿公日常祛痰消炎最合适不过。
没想到辛遇倒是给她端来了一杯。
“见你还没睡,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辛遇身上没了见外人时的高冷,将花茶递给宜从心。
宜从心握在手里,杯中茶水的温度刚刚好,香气四溢。
她淡笑着道了声谢。
不过手头还真没什么辛遇能帮忙的。
其实辛遇就是随口找了个由头,宜从心要做的东西太专业,他又不懂。
他只是睡不着,又想陪着她而已。
见宜从心笑着摇了摇头,差不多像是要送客的样子……
辛遇完全不想离开,忙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药材方面的书,我想提前看看,不然明天打工时怕给你丢脸。”
他指的是明天跟着宜从心采完药材,到郑记打短工的事儿。
这种借口都能想得出来,他对自己也是佩服。
“这个倒是有。”
宜从心不疑其他,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一套课本,调侃道:“你随便看看,想学就学学,自己多懂点不是坏事,别给别人乱用药就行。”
辛遇笑着接过来书,不声不响地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翻看起来。
宜从心也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话说回来,没有电脑就是不方便,不能随便在文档里修改、添加删除什么的,几张纸很快被她涂得有些乱,写完后光是整理又花了她一个小时的时间。
宜从心的一举一动,自然被辛遇看在眼里。
辛遇的心思动了动。
第二天清晨,宜从心和辛遇回到山脚下时,并没有胡翠翠的身影。
三人原本约好了今天这个时间,一起上山采药的。
宜从心有些奇怪,表姐明明不是个记性差的人。
又等了十多分钟,除了村子里的人偶尔来往几个,并没有胡翠翠的身影。
“不等了,我们先上山,表姐可能是被什么事儿耽误了吧。”宜从心看了看天色说道,她和辛遇先上山,等采完药下山,看看能不能和表姐碰上吧。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很不方便,没有手机更不方便。
待到10点多钟,两人背着两筐黄精回到山脚下时,才远远看到了胡翠翠正一头大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喘气。
很明显,她刚刚才到。
“表姐!”宜从心忙迎了上去。
胡翠翠脸上除了不好意思,明显还多了一些愁容。
“表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宜从心有点惊到。
自打她上次遇见表姐,除了骂阎四兰时,还从未见胡翠翠脸色这么难看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姐夫昨晚回到家就说嗓子烧得疼,从昨晚到今儿早上,他足足喝了两壶白开水才见点儿好,可我俩瞅着,也不像是感冒发烧。”胡翠翠答道。
她和陈峰昨晚几乎一晚上没睡,全在折腾陈峰的嗓子了,又掐又扭又热敷的,全都不管用。
“嗓子干疼?”宜从心蹙眉。
“可不是!说是嗓子和鼻子里火辣辣的,就跟烧着了似的。”
宜从心顿时觉得不对劲。
只是没见到表姐夫人,她也不敢妄下论断。
“表姐,你跟我回家拿点金银花给姐夫喝,要是不见好,下午就赶紧去医院检查吧。”她不假思索地嘱咐道。
胡翠翠脸上的烦恼未减,可她也没别的好办法,只得依言听宜从心的。
可是陈峰不想因为请假一整天扣工资,没听她的劝,早上强撑了一会儿,喝了半壶开水,又让胡翠翠赶紧给他缝了个厚厚的棉布口罩,便到阎记上班去了。
胡翠翠跟着宜从心去了小平房,带走了一包金银花,还没几分钟,小平房的大铁门复又响起敲门声。
宜从心正在收拾培训的资料,以为是表姐落下了东西,忙跑去开门一看,是一位陌生的三十来岁的女人,笑眼弯弯,一脸讨喜的样子。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六七岁的一男一女,女孩可爱娇俏,男孩斯文中则带着些羞涩。
三人皆大包小包,提着一堆东西,那男孩子更是提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
宜从心疑惑,走错门了?
正在收拾黄精的老头听到动静,只眼皮子动了一下,却没有动弹,他继续检查手中的黄精。
辛遇:“阿公,我过去瞧瞧。”
他担心别是阎四兰那边的人,又或是那个什么妹妹来找宜从心麻烦。
宜从心想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人,“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