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宏义对着她点了点头,“小同志,你先出去吧。托盘给我就是了。”
一听司宏义要亲自动手,杜红瞬间回过了神。
她暗自在心里埋怨自己没出息,居然被病人突然的睁眼给吓到了。
在司宏义面前丢了脸,她赶紧补救道:
“师长,换药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这也太麻烦您了吧?还是我来吧!”
要是被院长知道她让师长亲自动手的话,那她肯定要吃挂落。
听到杜红这话,司宏义不赞成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儿子不能被女人接近的隐疾,直接道:“当父亲的给儿子换药人之常情,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小同志你还是把托盘给我吧。”
司宏义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杜红再不能拒绝。她只得答应。
“好的,师长。”
将托盘递给司宏义,杜红一边惋惜的看了眼床上那道英俊的身影。
要是刚刚她不那么大惊小怪就好了,她也不会错失接近司同志的机会。
可惜了。
不过来日方长,后面有的是机会。
她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暗自开导自己,杜红一边往外走,一边将门给带上。
“师长那我就先出去了。病人要是有情况的话,您随时叫我。”
司宏义点了点头。
“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司宏义这才端过手中的托盘向床上那道身影走去。
门口熟悉的对话让病床上睁眼的司瑾有些发懵。
他不是死了吗?
抬眼,入目便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以及父亲熟悉的声音,司瑾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在做梦。
他又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
不对,他不是去引开那些奸细被抓起来了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病房里。
怎么还能听到父亲的声音?
司瑾愣神间,司宏义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只是走到近前时,他脸上的担忧瞬间转变了严肃。
看向病床上的司瑾他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那丝心疼被彻底淹没在眼底。
作为他司宏义的儿子,司瑾这次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
要不是苏司令的孙女儿机灵,只怕是得跑掉不少人。
他这次擅自行动实在是太草率了,还好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过看到司瑾缠满绷带的身体时,司宏义张了张嘴将训斥的话咽了下去,沉声道:
“你终于醒了。”
要不是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他只怕是失去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了。
一时间,司宏义心中五味杂陈。
司瑾抬眼怔怔看向病房里朝他走近的那个男人。
原来他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活下来了。
清醒过来的司瑾瞬间挣扎着坐起来敬了个礼:“师长。”
挣扎下,他身上好几处绷带包着的伤口裂开了,渗出点点红色的血迹。
张了张嘴,司宏义看着他身上渗出的血迹忍不住叹息一声,“你我父子,何必这么生分呢?”
司宏义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越大就越和他生分了。
难道是他一直以来严厉的形象和下意识对他的否定,以及给他的压力让他们越来越生分了吗?
司宏义不禁在心底反省。
可强势惯了的他,面上却是一片严肃。
对此,司瑾无所谓的对上了他的目光:“我现在是以受伤军人的身份躺在病床上。自然是该向您敬礼的。”
“公私分明,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作为师长的儿子,司瑾从小并没有享受到他有个师长父亲带来的便利。
反而是因为父亲是师长,他承受的压力与训练是常人的十倍。
但每当他做出点成绩时,面对他的不是夸赞而是司宏义的打击。
时间久了,司瑾面对父亲就是这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被司瑾这么一噎,司宏义竟说不出话。
见司宏义不吭声了,司瑾继续道:“这次是我草率了,造成的后果我一力承担,随您怎么处罚。“
“要是觉得我让您失望了的话,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司瑾视死如归的样子看得司宏义心里不是滋味,定定看了司瑾一会儿后他才叹息一声:
“功过相抵,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功过相抵?我有什么功?”司瑾皱眉道。
对了,司瑾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昏迷的状态,自然是不知道场面已经控制下来了。
想到这里,司宏义立刻给他解释道:
“因为你的暴露,钓出了几条大鱼,还为温尘钦引开了一部分敌人,为他拿下矿洞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这算你的功。”
听到这里,司瑾混乱的记忆终于清晰了起来。
他记得他好像是被那些奸细们逼到了一处悬崖,就在他要跳崖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后面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瞬间,司瑾明白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道熟悉的身影是苏知青,是苏知青救了他!
不过他是活下来了,那苏知青呢?
一股可怕的想法从他脑海里迸出,他“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司宏义:
“我怎么在病房里?”
司宏义难得没训斥他,直接解答着他的疑惑:
“苏同志将电话打到了沪市军区,沪市军区通知了我,我们进山的时候在一堆尸体旁边发现了你。”
“当时你身上的伤势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这才能捱到我们发现你。”
说到这里,司宏义也有些庆幸。
司瑾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这次行动太草率,但他也不想失去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
脑中可怕的想法让司瑾十分不安,他连忙问道:
“那苏知青在哪里?她有没有事?”
眼见着司瑾身上又渗血,司宏义赶紧说道:
“苏知青已经平安回去了。”
听到这里,激动的司瑾终于平静了下来。
要是因为他的缘故害了苏知青的话,司瑾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不安。
好在苏知青没事。
要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见司瑾成功平复下来,司宏义继续道:“你先躺下吧。”
“等我给你换了药你就睡一觉,明儿一早我就带你回省城养伤。“
“回省城养伤?”
听到这里,司瑾不禁眉头一皱反问道。
清溪镇只是一个小镇子,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
再加上他马上就要调离了,司宏义打算把司瑾一并带回省城休养。
司宏义答道。“嗯,上面已经派了人来接手金矿这边的事务。我明天一早就走。”
“你也算是立了功,上面的调令也下来了让你养好伤之后直接去海省报到,参与一个特殊部队的训练。”
说到这里,司宏义心底不禁有些自豪。
这特殊部队名额可是有限,大家伙儿都是挤破了头想把自己的人给塞进去。
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凭借着本事被上面青睐。直接获得了一个名额。
这下,那些老家伙们可不得羡慕死他。
虽然心中自豪,但司宏义却是怕司瑾骄傲自满。长久以来教导司瑾的方式,让他习惯性的打压道:
“你虽然立了功但是也不要沾沾自喜,比你强的人多的是,你要多学多做多看,多向别人学习……”
正当司宏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司瑾瞬间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走!”
“我不去省城养伤!”
这还是司瑾第一次反驳他,强势惯了的司宏义本想直接命令他。
可他身上的伤势,又让司宏义将重话吞了下去,他皱眉道:
“让你好好休息就好好休息,苏知青那儿我已经将谢礼送上门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伤!”
“赶紧躺下去。”
司宏义皱着眉头,要不是司瑾身上都是伤的话,他只怕是动手将司瑾给按下去。
似乎是没看出司宏义强压着的怒火,司瑾继续说道:“苏知青救了我两次,我要亲自上门去感谢她。”
司宏义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最后耐着性子道:
“谢礼我已经送过去了,你伤得这么重还是不要轻易挪动。”
他不想儿子因为这点小事落下病根。
他的目标是将儿子培养成最优秀的军人。
相处了二十来年,司瑾哪里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心思,他直接道:
“我现在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司师长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眼看着司宏义的脸越来越黑,司瑾语气缓了缓:
“要让我去省城养病也可以,在临走之前我必须要上门道谢。苏知青救了我两次,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既然他马上要调到海南去,肯定是轻易不能再见到苏知青了。
虽然和苏听晚相处的时间比较短,可她是自己经历过那件事以后,唯一不排斥的女人。
也算是死过一次,司瑾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心悦苏听晚。
司宏义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在一件事上这么坚持,片刻后,他重重叹息一声:
“行,你要上门道谢也可以。但是你现在必须要老实躺下换药,等明儿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去杏花大队。”
顽固的父亲松了口,司瑾也顺势躺了下去。
“行。”
第二日,司宏义果然遵守约定,派了两个警卫员将司瑾护送到了杏花大队。
等司瑾来到门口时,苏听晚正指挥着苏白榆在捣鼓她那荒凉的小院。
上辈子二哥被人陷害最重要的一大原因就是身体素质不太行,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苏听晚打算从挖土开始,好好锻炼下她二哥的体力。
正当兄妹二人拌嘴时,门外响起了喊声。
“苏知青在家吗?”
“我们是来上门道谢的。”
陌生的声音在院外响起,苏白榆不禁停下了手中挖土的动作看向苏听晚好奇问道:“小妹,你是救了多少人?前儿司师长才派人送了不少礼物来向你道谢。怎么今儿又有人来了?“
苏听晚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明明记得自己就救了一个司瑾。
出了院子,苏听晚一眼就看到被抬着过来的司瑾。以及他身后被人拎着的一大堆东西。
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给她的。
苏听晚:!!!
苏白榆:!!!
这是什么情况?
兄妹二人难得对视一眼。苏听晚疑惑看向担架上的司瑾:
“你不好好躺着养伤,跑来我家干嘛?”
直到亲眼看到苏听晚走出来,司瑾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苏知青,你没事就好。”
习惯了苏听晚的直接,司瑾也直接道:
“我是来亲自上门道谢的,苏听晚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被人抬着都要来跟她道谢,苏听晚看着司瑾的眼中只剩下敬佩了。不过司瑾应该不是上门跟她道谢这么简单,想到这里,苏听晚直接道:
“你爸已经过来谢过我了。你还是把礼物收回去吧。”
虽然苏听晚爱钱,但她取之有道,已经收了司师长的厚礼了。
再收这么多东西只怕是快要把司家掏空了。
见苏听晚拒绝,司瑾抿嘴: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钱?”
说到这里,司瑾看向苏听晚笑了笑。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收白不收。苏听晚点头:“行吧,那我们就抵了。”
拒绝了警卫的搀扶,司瑾挣扎着从担架上下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向苏听晚:“苏听晚同志,我马上就要回省城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不知道司瑾想说什么,但冲着他被担架抬着都要来她家的架势。苏听晚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
“行。”
她朝院子的拐角处走去。
这里既能让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又能避免他们听到两人的谈话。
艰难挪动了几步,司瑾才跟上苏听晚的脚步。
走到拐角处,苏听晚直接道:“好了,现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一阵风吹过,苏听晚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扬,司瑾甚至还能顺着这阵风闻到发丝上的香味。
之前他对婚姻并不期待,但不知为何他看见苏听晚有了一种迫切想和她组建一个家庭的冲动。
想到这里,司瑾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苏听晚:
“苏听晚同志,我司瑾不抽烟不喝酒,脾气好工资和津贴全部上交给你,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