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青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出门。
三长老:“干嘛去啊。”
“去找他。”
三长老难得眉飞色舞,难得在陈慕青脸上见到烦躁的表情,“不是说你去没用么?”
“嗯,但现在出现了变数,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了。”
走到一半他看向林警官:“你给他的不止是麻醉枪吧。”
林警官点头,跟在陈慕青身后出门,“怎么?”
陈慕青似乎松了口气。
“没事。”
*
腥臭的气味搁着三五米就已经冲到了脸上,李砚凉大惊失色。
眼前,那只怪兽,明明已经被他刺中心脏,身上开满了妖冶的蓝色菌伞,那乌黑的血,明明也跟开闸放水一样喷涌如注,可它的动作却跟打了三百倍鸡血一样迅猛。
明明连着两针麻醉剂都打在了它的身上,明明刚才那两只怪物一秒倒下,可它却面容狰狞地狂笑着,连躲都不躲,伸出子弹长的利爪,凶狠地挠向李砚凉的胸口。
李砚凉差点没躲开,遭那汹涌的气浪掀飞了小半米,背后重重地砸倒在地,他急忙用手背和小臂顺势翻了小半圈,又恰好借此机会半蹲着站起来,才没硬吃下这可能摔断人脊椎的一击。
嚓——
这一爪,击打在致密而坚硬的青铜表面,留下了四道狭窄的白痕,而它的指甲却依旧闪着寒芒。
疯狂的利刃抬爪追击,猛扑向前,却遭一脚飞踢砸在腹部,它的身体狠狠地撞在碎石上,却毫不知痛觉地迅速弹起,不要命地去咬他的脖侧动脉,遭了两击重拳,那颈脖上变异的喉结都断了,头颅萎靡不振,却还不依不饶地往他身上扑,眼里闪烁着不甘的光芒,随即,那丑陋的脸上出现了狰狞的色彩。
又是刺耳的嚎叫,逼得他后退三两步,躲开了腥臭的唾液,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麻醉枪,不由得感到紧张。
只剩最后一枪了。
那人形怪物身上扎着五六根合金针,却丝毫不见倒下的迹象。
好在他使出了全身气力砸碎了它的喉咙,不然——
咔——
腥黑的血液飞溅,一条丑陋的怪物从它脊椎上剥离,薄薄的一层丑陋人皮遍跌落在地。
那怪物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肌肉暴涨,连体型都胀大了一倍多,满身的血污如蛛网一般粘稠,比人头还大的利爪朝着李砚凉猛击。
这一爪把空气划出破空声。
登时,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
有力的肘击和拳头接连防开利爪,却也不免受伤,但好在都是皮肉伤,暂时还没伤到要害。
只是,对方这疯狂如暴雨的攻击实在是使他越来越难以招架,再不想办法结束战斗,迟早会因体力衰竭而耗死在这。
及时散出的信息素帮他挡住了一些恶臭,这让他的肺腔好受了一点,暂时还能保持神智清醒。
随即,他敏锐地捕捉到它急躁地抬手动作下露出了致命的弱点。
可他刚才因为躲避攻击而翻出去了小半米,这会再往前去扑,无疑是把后脑送到削铁如泥的爪下送死。
他灵机一动,抛起锐利的匕首,收腹抬腿,精准地踢在匕首柄部正后方。
尖锐的钛钢在空中颤鸣,如子弹飞袭,重重地扎在怪物的胸口,刀身部分深深没入坚韧的皮肤,牢牢地扎进它的心脏。
怪物身形停滞,像掉了一帧,冻结在原地。
不一会,那爪子软了,软趴趴的,像死掉的鸡在蹬腿,随着轰然倒塌的身形一同坠落,歪歪扭扭地跌在地上,整只东西显得皱皱巴巴的,如一块黑色的碎布。
李砚凉这才发现胸腔早已因缺氧而产生了灼烧感,劫后余生的惊悚使他浑身暴汗,甚至到这时,他才发现手脚有些麻木。
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后,他才发觉自己穿着的黑色夹克外套也成了滑稽的碎布条,脱下来一看,身上的伤口果然惨不忍睹。
他将外套丢在一边,走到怪物的尸体边,伸手去拔匕首,又像第一次点烟花的小孩一样小心而谨慎,生怕眼前这团东西再次变异诈尸。
好在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手中,古朴的扎带上,三枚十字纹在掌心划出让人极有安全感的细密触感。
他稍微使劲,将匕首拔出,却发现匕首的尖部顺着带出来了一枚古怪的物体。
它通体乌黑,像一枚象棋棋子大小,软糖的质地,却还在蠕动,有点恶心。
这枚物体一接触到空气,便开始颤抖,随即发出让人难以承受的刺耳爆鸣声。
李砚凉手上用力一甩, 把那东西甩开,它弹跳地落入地面,瞬间被孢子们包围,不一会,那爆鸣声停止,它也化成一滩液体没入土中。
与此同时,他心生一股恶汗,顶级猎食者的直觉告诉他,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朝此处聚集。
凿入细胞的恶汗感催着他往祭坛中央退了几步。
噗嚓——
噗嚓——噗嚓——噗嚓——噗嚓——
数十声细密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李砚凉一惊,心生一念,急忙收了刀,也收了枪,蹲下身,双手在崩塌的祭坛中央拍打。
他心里不由地催促着:“快点快点……在哪……”
噗嚓——噗嚓——噗嚓——噗嚓——
噗嚓——
一滴滴冷汗滴落在青铜表面。
噗嚓——噗嚓——噗嚓——噗嚓——
“咔哒。”
有了!
登时脚下传来震荡,轰隆作响的机括声从地底传到地表,“嗡——”,来路上,祭坛周边,无数的青铜锈片共同震颤。
倒塌的碎石滚落,弹跳地砸向奔袭而来的野兽,把那怪物的身子砸成翻卷的布条,带着其中一只冲向了树干,在古木的身上碾出一片新的伤痕。
李砚凉差点摔倒,赶忙抓住祭坛上扎着的拱形扶手,却越发觉得身体越来越有腾空的感觉,低头一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映入眼帘。
干燥而充满灰尘味的阴风扑面而来,呛得他连着打了三五个喷嚏。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细密、越来越近,没等那入口完全升起,凭借着对祭坛的记忆,李砚凉翻身划入其中,双脚接触到台阶的时刻,立刻三步并两步地往下跑,径直冲向祭坛的深处。
不一会,震动停止了,那些上升的机扩好似许久没有上油,发出“喀拉喀拉”的刺耳噪音,又在“轰”地一声中往下砸,扬起了一尘灰。
震荡的气波掀飞了周围的青铜器碎片,无数碎片犹如炮弹一般,冲向那些来不及躲闪的怪物,瞬间穿透了它们的身体,打断了坚硬的脊椎,带着出一片片黑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星状的弧线,“锃——”地一下,半截没入土中。
余下的怪物嘶吼而迷茫地看着空荡荡的祭坛,绕着祭坛外嗅了一会,寥寥几声嚎叫之后,无功而返。
地下。
李砚凉靠着青铜门喘着粗气。
周围是熟悉的黑曜石照明,光晕很温和,但有点昏暗。
这里是甬道的尽头,路口显然已经锁死,黄泥夯土和砖石加固的巷道顶部还在往下渗沙,仅有两三人宽的青铜门缝里,不断有新鲜的空气从中挤出,朝着他的脊背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