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光点极小，看不出原本形态，阴冷暗沉，乃是一团灰色物质与神念结合。
这是一道残碎神念，而飞神魂，更不是元神，元婴，对王载构不成威胁，更不可能撞开灵光护盾。
灰光又膨胀，比之前小一圈，拳头大，一转头朝王载面门撞来。
“呸！”
没蓄势的小号紫电击中灰光，打的它凝在半空，摇摇欲坠，然后又缩小一圈。
王载闪电探手捏住光团，法力一催，还原成原本样貌。
乃是一小撮灰黑阴寒属性的粉末。
“看样子没什么灵智了，”王载暗暗可惜，最开始应该还能说话，但被蓄满的紫雷击溃了。
神识包裹住灰黑粉末，细细感应辨别，表情忽的嫌恶：
“原来是骨灰！”
并没有直接调调，忍着恶心，强大神识压制，尝试与之建立交流。
然而只感应到一些残碎记忆片段。
这道神念的原主人不知是何年代，古老得不成样子，神念都腐朽无比，记忆模糊太多。
他曾被困在这方小世界，找不到出路，钻研打通了两层阵法，想要取到核心区‘禁忌传承’，找到出路，但最后因为灵机枯竭而亡。
最后用了秘法，一缕神念不灭，又在前两层阵法做手脚，布置陷阱，让人放松警惕，希望最终能夺舍一个幸运儿，焕发第二春。
然而漫长岁月无人进入，意识越来越弱，逐渐消散，甚至最后忘却我是我，只凭本能行事。
刚才或许还有少许灵智，结果一口雷泯灭了。
“可惜啊，古代灵魂就这么没了……”王载无语，原本嫌弃威能一般的小术，居然坏了大事，把记忆给打没了。
这老六什么时代？
知道多少隐秘？
脑子里又有多少秘术？
不过，也并非毫无所得。
知道核心地传承叫‘禁忌传承’，知道这老六一辈子研究阵法，也只破开两道，对第三道大阵望而兴叹——这里的阵法非常牛13！
前世那些家伙真有两把刷子，这阵都能破，还弄出了‘教科书’。
刚才观察了虚空阵纹，感觉坚固不朽，漫长岁月没有丝毫衰弱，因为从虚空汲取能量。
也就是说，这大阵保持着原本的威能！
此地主人坐拥洞天福地，是何等境界？核心区大阵能弱了？
按下思索，手指一搓，挫骨扬灰。
王载掏出一堆阵基单元，按照‘教科书’流程激活打入前方虚空。
阵基单元落入虚空，恰好与一枚阵纹吻合，严丝合缝，让它失效，显露于外，不再隐藏虚空。
几十块单元打出，大片虚空阵纹停止运转，露出一条通路来。
核心区闪电缺少虚空符文供能，亮度和威势有所下降。
听说为了破阵，还动用人工智能演算……这效果跟立阵者给了标准答案一样！
王载惊喜连连，没有想象中一步一惊险的过程。
原本三套大阵，各有对应破解单元，不过刚才那个残碎意志打开了前两层通路，便无需费事儿了。
王载将手头阵基单元全部打出。
一条阵纹构筑的通路直指核心区，之前那些张牙舞爪的闪电全部熄灭。
踟躇一番，绕着核心区观察一圈，确定再无老六，也没有其他陷阱，又落回到悬浮平台。
反正只是化身……
心中做如此念，一步踏出，走进阵纹通道之中。
脚下坚实，王载稳步走过，一边观察那些凝滞的虚空阵纹。
这种阵纹不是从游戏里兑换的阵纹，风格有别，它们大多单独存在，就像文字，并不勾连成片才能发挥威能，似乎每一枚阵纹都能发挥威能。
作为一个阵法师，这玩意太吸引人了！
如果掌握，日后弹指成符，映射虚空，立刻就是一个大阵……这好像和武当阵法师手段类同？
不过，虚空阵纹更加玄奥，能从虚空中抽取能量，源源不绝，非是一时半会能掌握的。
王载一个都没看懂。
通道尽头，便是悬浮山石包围的核心区。
一座翘角山崖，它可能是高山之巅，映月穿空，直至苍穹。
现在折断了，布满裂纹，坠落大地上。
血，
到处都是血，从高处流淌而下。
有的已经干涸，乌黑丑陋，但也有那么几滴尚且新鲜，晶莹瑞泽，散发耗光，好似不久前有人在此处流血。
空气弥漫淡淡腥甜气息。
王载深呼吸，缓步踏上山崖，神识笼罩各处，蔓延向最奇怪的那几滴血。
两种血迹应该属于同时代，因为有部分新鲜血液被干涸血迹掩盖，先后关系明显。
古怪……
王载精神高度集中，朝其中一滴鲜血靠近。
神识即将触及一滴血，忽的头皮发紧，浑身瘙痒难耐。
而后脑海中突兀响起一声嘶吼。
惊骇、愤怒、痛苦、狂乱、恐惧，种种不可思议情绪汇聚，跨过悠悠时光，响在王载脑海。
一副画面缓缓展开：
高山之巅，孤崖望月，有一人跪倒，胸口被击穿，头颅低垂，死去多时。
高天之上，伟岸身影仰天长嚎，一身精华不断蒸腾，如江东去，汇入高空孤月。
月色被染红，血色，危险，充满诡异杀机。
整个月亮变成赤色，边缘流淌脓血，汇聚在下沿底端滴落。
脓血落在半空挣扎的人头上，嗤嗤冒烟，血肉竟在融化！
一滴脓血流过脸庞，此人原本就模糊的五官，历时出现一道凹槽，深可见骨！
他更加痛苦地哀嚎，扭曲，然而力量流失越来越快，最后整个血月充盈，崩开，无穷血色光辉倒灌而下，冲刷其身躯，骨肉消弭，点滴不剩。
不知过去多久，王载意识慢慢回归，脑中浮现一个讯息。
术法，望月圆。
过了会儿，彻底清醒，那滴新鲜血液消失不见。
转头一看，其他新鲜血滴也蒸发，只剩那些干涸丑陋的血痂满地都是。
前方，山崖之上空空如也。
但可见两个膝盖留下的凹坑，鲜血顺着那处流淌，整个山崖都是。
王载走过去，
原地，有一行血字，莹莹微光，流动少许神韵，是用那种历经岁月也不干涸的血液书写。
观之犹能通意，好似一个低沉沙哑声音响在心湖。
‘仙魔乱海，山川沉溺，众生苦痛，何人惜哉？
吾有一气，皎皎玄光，养而孕之，眠葬千载。
今立阵迎仙，玄光浩发，道妻祀月盈，仙魔浮土！’
三句话，充满对众生的怜悯，悲怆之意，却又字字杀机，锋芒毕露，观之毛骨悚然。
因为每一个字都传出诡异哀嚎声，这血是那仙人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