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通话已经中止,耳边的冷风时不时吹向祝声声的脸颊,冻得她脸上一片冰凉。
温热的手掌蓦的捂住沁着凉意的脸,浅浅的乌木沉香味游离在鼻尖周围,祝声声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一时间,周围的风停了,树叶飘落的声音听不见了,唯余清冷的呼吸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祝声声紧张到差点说不出话来,这人怎的突然出现,还这么轻浮的摸她的脸?
她微微侧了身,躲过那只温暖的大手,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沈砚面色温柔,“刚出来,我看你这么久没进去,担心你,所以出来看看。”
“哦,那就好,那我们进去吧。”刻意忽略沈砚眼底的柔色,祝声声身子一侧,跑了进去。
要命,刚才那种温热的触感现在还在脸上!
啊啊啊,太令人心动了吧!
瞧见她娇羞着跑进去,沈砚轻笑,其实她第一次谈到迟喻祯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来了,但为了不让她尴尬,他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
说到迟喻祯,他的计划里,可少不了他。
拿出手机,沈砚直接拨通了迟喻祯的电话。
“阿砚。”
“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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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电话回来,祝闻衫没再拉着沈砚下棋,而是打开了电视,看起了川州市的新闻。
电视屏幕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赶赴郊区的蔬菜大棚,慰问受到大雪影响的种植户。他面带微笑,认真聆听对面百姓的话,看起来和蔼可亲,非常好相处。
事实上,川州市长沈琮在百姓心中确实是爱民如子的好官,百姓爱戴,下属敬重,人人都说他会在下一届选举上继续任市长。
只有沈砚知道,沈琮无愧于川州市民,却愧对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他是个好市长,却不是好父亲。
是以,沈砚厌他,怨他,恨他。
瞥见电视上那抹身影,沈砚偏头看向祝声声,与其看着那个让他厌恶的人,倒不如一直看着自己心仪之人,如此才能赏心悦目。
祝闻衫突然开口:“沈市长太辛苦了,最近望江区一带雪灾严重,这临近年关了市长竟也不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沈家的事情祝闻衫不知道,他只当沈砚是川州长大的官二代,所以才会说起有关沈琮的事情。
提到沈琮,沈砚眉眼掠过一抹浅浅的戾气,他压住不悦,回道:“应该吧。”
祝闻衫不明所以他的态度,却有些不满,“小沈都不关心你爸爸的吗?你爸爸可是我们川州的定海神针,下一次选举我还要再投他一票。”
祝闻衫身为川州首富,是有资格在市长选举上投下至关重要的一票的。
川州有沈琮是川州的幸运,怎么这市长之子却对市长极其不满意?
沈砚垂下眼眸,声音清雅,“是啊,他确实是川州的好市长,人人都称颂他,我、自然也称颂他。”
那其中掩藏着浓浓的讥讽,祝声声听出来了。
她听时子晴说过沈家的事情,也知道沈砚对沈琮有多不满。
“爸爸,”她赶紧开口解救沈砚,“妈妈刚才问你要不要吃榴莲,哥哥叫人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
女儿一开口,祝闻衫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你妈妈喊我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我去看看。”
“对,你快去看看,不然妈妈肯定要大声喊你了,你肯定舍不得。”
“对对对,我得赶紧去看看。”
祝闻衫跑进厨房,祝声声朝着沈砚眨了眨眼,“我爸爸离开了,你放心吧,回来他就不会再继续问你这些问题了。”
沈砚心头一暖,“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和父亲关系不好。
祝声声疑惑,“什么?”
沈砚微微失落,“没什么,我随口说的,不过你这么骗叔叔,等会儿叔叔会不会生气?”
“放心吧,不会的,爸爸最疼我了,我撒个娇就好了。”
欣慰和喜悦袭上心头,沈砚上前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低沉,“声声,你现在有了父母的疼爱,真好。”
祝声声不明白他突然而来的低落为何,刚想询问,下一刻,厨房里传来对话程媚和祝闻衫的对话——
“你进来干嘛?”
“你不是问我吃不吃榴莲吗?”
“我没问啊,你听错了吧?”
“我说呢……好啊,原来是声声这丫头诓我!”
祝闻衫火急火燎从厨房踏步走出,“声声,你学坏了,敢诓骗你爸爸了。”
祝声声嘿嘿笑两声,上前亲昵挽起祝闻衫的胳膊,摇摇晃晃道:“哎呀,爸爸,是我听错了嘛,我真的看到哥哥空运的榴莲送回来了,我可没骗你哦。”
祝闻衫佯装生气,拍拍她的手背,“小丫头长大了,都会护着别人了。”
“爸爸,我再怎么长大,永远都是你和妈妈心里的小宝贝。”
“是啊,你永远都是我和你妈妈的宝贝女儿。”
眼前这一幕,温馨而又和睦,沈砚心底涌起淡淡的酸涩,声声终于有了自己最想要的家,可是那个家里,没有他。
他会努力,成为声声的家人。
沈砚在祝家吃完饭待了半小时就离开了,他现在无名无分,一直待在祝家会被祝闻衫和程媚嫌弃,所以他没敢多留。
事实上,他想一直待在祝家,待在离祝声声最近的地方。
就这样看着她,到地老天荒。
从御鹤兰庭出来,沈砚给秦恕去了个电话,便打算去公司加班。铃声响起,低头就看到了一个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备注。
将车子停在路边,又打了双闪,沈砚接通了电话。
“小砚,你现在在哪?”
温柔的声音里带了抹关怀,是沈轻。
“在外面,准备去……”音节转了个弯,他终究没说自己要去加班,而是道:“准备回家了,有什么事吗?”
今天沈琮不在家,这个点,她应该在看时下最流行的电视剧,而不是打电话给无聊而又闷葫芦的他。
“我听说你去御鹤兰庭了,你往那边去干什么?我记得你没什么朋友在那边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轻连连的问题问下来,问的沈砚眉间的戾气藏不住。
“你怎么知道我来御鹤兰庭了?”难道他身边有沈琮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轻道:“我听你爸说的,他有朋友在御鹤兰庭住,说是看到你了。”
沈砚冷笑,眼底掠过讥讽,“日理万机的市长大人居然还有时间来关心我这个不重要之人去了哪里。”
“小砚,你爸也是关心你。”
“关心?他是担心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家的事吧?”
沈轻声音颤抖着,“小砚,你非要这样跟妈妈说话吗?自从回到川州,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我知道你恨你爸,可是妈妈做错了什么?”
“妈,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和你说话。”沈砚终究心软了。
是啊,沈轻做错了什么?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