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萧:“原本半夜我在树下睡觉,但也不知怎么了,就感觉到有东西在逼近,可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但有一股很是危险的气息在附近徘徊,我不敢睡觉,就爬去树上,可即使这样,那股危险的气息,依旧没有消失。”
“我总觉得,在我面前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有一种欲望想跳下去。”
赤炟默默听着,爱墨竹也依偎在赤炟身边听着。
“后来,我就感到一阵恐惧,似乎有什么热气吞吐在我脸上,我彻底清醒了,直接跳下大树。”
“但我没落地,而是直挺挺的停在半空中,我当时人就傻眼了。”
贺萧讲述着那刺激的一幕,不由得冷汗直冒。
“当时确实惊险,我人都吓傻了,不过好在我曾经在男人和女人的嘴里,听说过这些事,所以猜测可能是柏云。”
“当时柏云四处乱飞,我看不见,只能死死抓住他的肉,一路上我用刀往他身上扎,但他甩开我的刀,带着我四处跑。”
“我一直在呼救,可下面的人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你们这里,当时我看见远处有火,就折断树枝,点上火烧柏云来着,可能是烧到柏云了,他才发出叫声。”
贺萧说着,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冷汗,惊呼着:“惊险!”
“确实惊险,”爱墨竹补充了一句,伸了个懒腰:“好在你没感染狂暴,自从上次咱们分开后,你去哪了?”
贺萧摇摇头:“当时营地忽然发生狂暴,猝不及防,我当时满世界的找你,刁冷慈说你被邬卿带走了,跑去森林里面,我没办法管你,想着解决了再去找你。”
“当时白玢玊找了很多火把,往那些人身上扔,虽然烧死不少人……但至少狂暴解决了。”
听到烧死人后,狂暴才被解决的,爱墨竹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
“尚若我净化的能力,再强大些……”
虽然不是爱墨竹的错,但他还是难免自责,责怪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在暗地里偷摸净化狂暴,而所付出的属实是杯水车薪。
“后来我跟白玢玊他们就跑了,想去树林找你们,刁冷慈去了其他地方,说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当时我跟白玢玊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跟邬卿,只能放弃,而且当时也还有不少跑走的狂暴,很危险的。”
说着,贺萧转身盯着爱墨竹:“你跟邬卿,到底都去哪了,为何我找不到你?”
爱墨竹也觉得奇怪,就说:“当时那树林中,有一处木屋,我跟邬卿就在里面待着,你跟白玢玊没找到?”
“木屋?”
贺萧闻言更是满脸不可置信:“从未听闻过。”
可此时他已经开始怀疑,为何他们没有找到爱墨竹,也没有找到邬卿,更没有看到什么木屋?
说到邬卿。
“邬卿呢?”
“走了。”
“走了?”
爱墨竹补充道:“离开这个世界了。”
“什么!”
贺萧惊呼一声,言语中却都是藏不住的开心 :“哎呀,这可真是,实在是太可惜了,什么时候的事,坟墓在哪?尸骨在哪?我去看看他!”
见贺萧如此开心,爱墨竹不乐意了,他愤怒道:“不是死了,是离开了,离开这个世界去其他世界了。”
赤炟补充道:“邬卿他父亲把他带走了,离开这个世界,去了一个没有狂暴的地方。”
“什么!”
贺萧没忍住再次惊呼一声,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愤怒。
“太不像话了,这还是人吗?谁允许他父亲把他带走 的!”
“我倒是想带爱墨竹走,只可惜我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说着,不知为何赤炟的语气中满是对爱墨竹的愧疚,他摸摸爱墨竹的头,很是惋惜道:“也许当初应该让邬卿带你一起走。”
爱墨竹抱着赤炟的腰:“就算当时你真的想让我走,我也不可能会走,我不想离开你。”
赤炟听了很是欣慰,却并不开心,只是在惋惜自己没有能力。
贺萧默默在一边看着这一幕,明明内心深处毫无波澜,却不知为何,有一种酸酸的想哭的冲动。
邬卿的父亲,对他如此好,明明邬卿也是有两个母亲的人,可父亲依旧爱护他,甚至为他出头,保护他。
带他离开这个世界。
爱墨竹只有一个父亲,可爱墨竹的父亲也如此喜爱他,甚至吃下腐烂的食物,无时无刻表现出自己的愧疚。
可是他到底有什么可愧疚的?
贺萧想不明白,他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一件事。
为何我有那么多的父亲和母亲,可我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乎我?
为什么他们想杀死我,甚至想让我死呢?
贺萧越是想这些东西,眉头就越皱越紧,就在他即将被那些过去痛苦不堪的记忆包围时,一双温暖的大手将贺萧抱在怀中。
睁开眼睛,是赤炟的手。
赤炟的下巴抵在贺萧的头上,温柔道:“如果我有能力把爱墨竹送走,我也会想办法把你送走,让你去陪着爱墨竹。”
“虽然爱墨竹是我的儿子,但同样,贺萧。”
“你也是我的儿子。”
贺萧在赤炟怀中待了很久很久,直到赤炟将晚饭抵在贺萧嘴边,贺萧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而此时的赤炟,正神情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你明明长大了,可我方才却觉得,有一瞬间你回到小的时候,你的神情很像是,我从未见过的孩童的神情。”
在赤炟的印象中,贺萧从来都是小大人模样,似乎是大人的 灵魂被困在孩子的躯体中。
在贺萧孩童时期,他从未见识过贺萧孩子的童真,只有那种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背后看不见的算计。
当时赤炟并不知道贺萧经历过什么,甚至以为他是侏儒。
可到现在赤炟才明白,贺萧也不过是,一个伪装成大人的小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