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清军二十里大营里,传出了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无数清军从大营蜂拥而出,列出十个军阵,如同波浪一般再次攻向济南……
李忠义在城楼面露绝望,嘴中呢喃道:“援兵呢……快半个月了,爬也该爬到了吧!”
身后翁之琪吊着左手,余孩儿握紧了拳头,沈迓昏迷不醒已被送入城中医治,只剩下三三两两不到二十个将领。
翁之琪叹了口气,道:“李将军,我们长林营的弟兄呢?何不调来守城?”
李忠义摇头道:“长林营是火铳兵,拿来守城实在太过浪费了!”
这时一名不起眼的将领拱手道:“末将认为堵不如疏,将一道城门打开,放清军入瓮城,以长林营击之,或有奇效!”
李忠义思考一会,眼睛一亮,扭头看去,问道:“常威,你脑子真好用,简直一语中的,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常威摸了摸眼角的刀疤,冷笑道:“关门打狗,这个末将略懂一二!”
且说清军自上次退却后,不到半日,便又吹动号角,发起进攻,这次出动了两千披甲人、一万阿哈、以及两万绿营。
统帅还是博洛,多尔衮对他的器重可见一斑。
博洛骑着高头大马,带领清军排山倒海的压来,突然看见济南奇川门城门洞开,露出里面空荡的瓮城。
博洛不禁疑惑,命绿营兵从城门洞攻入。
绿营大头兵们哪里想到那么多,只觉得城中汉军意志瓦解,想要投降,都争先恐后的往城门洞内杀来!
“啊!”
“是火铳!!快退,你们别挤我啊!”
博洛正好奇,只听瓮城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火铳声,紧接着是惨叫哀嚎声响起,然而城外清军哪里知道这么多,人挤人,急死人!
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密密麻麻绿营兵开始往后退却。
一个绿营将领来报,嚎啕大哭的说道:“启禀将军,城中汉军在瓮城布下火铳阵,我军死伤惨重啊!!”
博洛恍然大悟,看了看堆尸如山的城墙下,又看了看城门洞,对那将领说道:“那也好过攻城墙,我现在命绿营各部,轮流进攻瓮城,无令退却者,斩!”
那绿营将领惊愕了一下,很快便低头应是,立刻纠集部曲再攻。
“杀啊!!”
绿营兵们硬着头皮继续进入城门,人挤人,密密麻麻的举着盾牌,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推进。
“举枪!”
瓮城上同样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汉军长林营余部三千人,分成三个队列,都是装备了燧发火铳的精锐,听到军官的命令,纷纷举起手中的火铳瞄准下面。
“射击!”
“砰砰砰……”
空中硝烟弥漫,长长的铳口冒出耀眼的火光,一颗颗铅弹划破了空气,射向绿营兵。
绿营兵的简易盾牌可挡不住铅弹,身上的马褂号衣也无法防御,纷纷中弹惨叫连连……
“啊!”
“冲不过去啊!!”
“后面的别挤啊!退啊!!!”
前面的绿营兵犹如割麦子一般,接二连三的倒在尸堆上……
有的没死透的捂着伤口哀嚎不止,有的躺在尸堆上呻吟,有的吓得往后退却,却反被同伴挤着往前……
这边各种惨烈,瓮城上的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
“举枪!”
常威露出狰狞的笑容,手中钢刀狠狠往下一挥。
“射击!!!”
“砰砰砰……”
绿营兵被两轮齐射下来,冲进瓮城内的基本死伤殆尽,尸堆整整有两米高,像极了一座座尸体筑成的土包。
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前面的绿营兵再也无法遵守军令了,直接挥着钢刀,对着后面的同伴就挥下。
“退!!!谁再推,我们同归于尽!!”
“让你们推!我砍死你!!”
“死去吧!!!”
推推搡搡下,清军自相残杀又死了不少人,经历这般恐怖的杀戮,绿营兵灰溜溜的退出城门洞。
许多人刚刚面临那般残酷的景象,待出了城门,重见天日,纷纷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止……
博洛眉头一紧,召来那个绿营将领一问:“怎么回事,怎么这般凄惨?”
那绿营将领往地上一跪,擦着眼泪说道:“惨啊…见敌人都没碰着,就死了一半人,我绿营兵的尸体堆得有两米高,死伤怕有一千呐!!”
一千人!!!
博洛也吓了一跳,就这么半响,一千人就没了?
虽然是不值钱的绿营兵,可好歹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木头,站着让人杀的。
博洛扭头下令道:“那就不攻这个城门了,攻城墙吧,我就不信了,他的火铳兵能一个一个的分散在每一段城墙!!!”
“喳!”
云梯砰的一声再次搭在城头,清军嘴里叼着钢刀,举着圆盾再次攻城。
城头的汉军早就严阵以待,石块狠狠的砸向攀爬的清兵。
“砰!”
不少清军被砸中,力气大的还能咬着牙用圆盾磕开石块,力气小的就直接被砸下城底。
“嗖嗖嗖!”
箭楼里的真满洲兵再次弯弓搭箭,跟标枪差不多的重箭不要钱一样,射向城头的汉军。
一些把注意力放在城朵的汉军猝不及防之下,被射成了马蜂窝。
李忠义看见这一幕,气的咬碎牙根,对常威道:“把长林营调上城头,给我抹杀了箭楼里的真满洲!”
“是!”
常威领命而去,扭头就带了一千长林营火铳兵奔向城墙各段,装填好火药,把铅弹用通条压实,然后瞄准箭楼里的清兵射击。
“啪啪啪……”
铅弹搭在箭楼上,木屑纷飞,有些真满洲被击中,倒在箭楼里翻滚。
真满洲也是悍不畏死,躲避的同时,弯弓搭箭露出半个脑袋,瞅一眼后闪身就是一个急速射,凭借多年猎杀经验,竟然是比火铳还要精准。
再中等距离上,火铳完败给了清军的弓箭,这些真满洲许多都是从深山老林里,经验丰富的老猎手,还没有退化成遛鸟八旗。
“打准点!看准了再开火!”
常威蹲在城朵下,对着装填火药的长林营士兵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长林营士兵就被一支重箭精准照顾,破甲箭头将他连人带甲的钉在墙面,半响才惨叫起来……
“啊!!!帮我……帮我把箭拔出来!!”
见那人没伤到要害,常威猫着腰过去帮他,抓住箭杆,然后扶住他同时发力,终于是有惊无险的把他拖到墙朵下躲好。
“兄弟!醒醒!!!”
常威摇了摇救回来的这个小伙子,年纪不过十八九岁,脸上还有些稚气,食指也没有老茧,心里估摸着他应该是个新兵。
常威放弃了救助他,他已经凉透了,可战争还在继续,也许下一个就是他常威。
常威想起家中妻儿,娃儿应该会叫爹了吧,等着,打完这仗,爹就回来看你。
常威捡起士兵掉在地上的燧发火铳,然后是火药袋,铅弹袋。
“清狗!来吧!!!尝尝你常爷爷的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