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白音巴图的鄂伦春牧民很快就要带人离开,他的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他要去医院照看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们临走前带头的公安很严肃的对他说道:
“俺不管你们经常上哪座山,以后不准偷猎了知不知道?”
“唉,俺知道了,回去俺就把枪撅折了,以后再也不打了。”
白音巴图他们答应过后立即翻身上马,下雪天老四的四轮子也不如他们的马好用。
公安也知道自己的警告未必有用,可态度总要有,上头已经发了好久不许私自狩猎的通知,不过现在大家忙的跟陀螺似的,人都管不过来,谁有时间管这些东西。
这次死了三个人,案件不小,不过只是意外,几个掏熊瞎子的半大小子被熊反杀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刑侦和法医取证后,受害者家属也都强忍着悲痛签了字,这个年代的人很野,但是非曲直却很明白,自己的孩子出事只能怪他们自己,怪不到别人头上,甚至怪不到那两头已经死了的狗熊。
山上大片的血迹染红了积雪,那是人血,每一片血迹都象征着一条条人命的陨落,这种场景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适,特别是受害者家属,已经快要哭晕了过去。
接下来受害者家属还要赶回去给孩子们办理后事,所以大家都一起往回走,后边一起来的一些人中,有几个年轻人从言行举止上很容易看出是来看热闹的,这么血淋淋的场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回去时老四意外发现自己带萧长风下的套子里有所斩获,一只野兔两只野鸡,亏的今天没人敢上山乱蹿才没被人给他捡走。
“今天大伙都别走了,中午就在俺家里吃,俺让俺媳妇把这些东西和熊肉都一起炖了,这些玩意平时在城里可不容易吃到。”
书记和村长也急忙说道:“老四说得对,大伙都别回去了,眼看就要到饭点了,让老四家里的用野鸡炖点蘑菇。”
公安们倒是没事,大半夜就被叫起来集合往枫树林赶,他们现在又困又饿,直接在村里吃点当然好,不过现在有领导在,所以他们说了也不算。
“卢县长,您怎么看?”
“县长?!”
谁也不知道那几个后来的几个人中竟然有一个县长,按理说村长和书记不该不认识县长才对,可他俩现在也挺蒙圈,不过县长倒是很随和,几句话就化解了其他人的疑问:
“我是新调来咱们县的,刚一来就听说了一起涉及好几条人命的大案件,我就想着来现场了解一下情况。
总的来说野熊伤人的性质很恶劣,假如今天它们没死,哪天它们下山后就很有可能威胁到村民的生命安全。
可今天这起案件又事发有因,如果不是几个年轻人不听劝擅自上山打猎,野熊也必定不会伤到他们从而酿成现在这样的惨剧。
这是一笔血的教训,以后为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也为了让群众远离野生动物的伤害,大家一定要积极做好预防熊害猪害的应对措施。”
“哗啦啦”的鼓掌声忽然就响了起来,被这么一打断,县长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也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县里开会时着重强调这件事,到时涉及的就不只是枫树林一个村子,而是整个县里的所有村镇。
不会体恤下属的领导一定做不成一个好领导,看到这半天里大家又是办案又是爬山累的够呛,再加上他初来乍到想跟基层打成一片,所以本来想立即返回县城的县长只能改变了主意。
“那就留在村里吃点吧,中午这顿饭钱我来出,咱们这么多人可不能白吃了老乡家里的东西。”
老四顿时就急了道:“县长,说啥钱不钱的,俺们村里又不像县城,吃点东西能花什么钱,您和大伙能留下来吃饭是俺的荣幸,钱俺肯定是不能收的。”
老四这么激动其实是好事,至少在带头的公安看来这种情绪才显得更真诚,而且这中间也就多了他说话的机会,他们这种混机关的,就没有在人情来往上不通透的。
只见带头的公安搂过老四的肩膀对县长说道:
“县长,钱的事再说,您先尝尝咱们本地村民家里的农家饭,老四兄弟,今天这么多人在你家吃饭,做不好大伙这关你可过不去啊。”
老四把自己的胸口拍的啪啪作响。
“保证能做好,你们就瞧好吧。”
回到村里老四带人杀鸡宰熊忙的不亦乐乎,遇难者家属却没有吃饭的心情,虽然跟新县长吃饭也是他们的愿望,可家里孩子刚没了还留下来陪县长吃饭,那也太让人看不起了。
遇难者家属要把孩子遗体带回去,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来的时候也都有车,可小车拉不走那么大的遗体,好在他们人脉广,去村委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后很快就有人带了一辆卡车过来。
今天这顿中午饭吃的很晚,老四家的鸡和鹅又被宰了几只,加上那天的狍子肉,今天的野鸡肉和熊肉,炖,煮,炒,老四还借来了两个高压锅,这顿饭实在是丰盛的有点过分。
吃饭之前县长他们在村长和书记的带领下大家在村里转了一圈,唱戏的声音早已吸引了他们多时,走过去看到村民都在戏台下面安安静静的看戏,卢县长好奇的问村长道:
“村里唱了几天大戏?”
“今天是第三天,俺们村里好几年没唱戏了,今年刚好老四带回来这么好个戏班子,而且也快过年了,俺们就想着让大家伙热闹热闹。”
“为什么村里好几年没唱戏?以前各村里应该年年都唱戏的吧?”
村长顿时有点为难,不过他觉得就算说了也没什么,他一个一辈子离不开村里的小村长,谁还能拿他怎么办,于是最后他还是咬着牙说道:
“现在外面的戏班子太乱,都带色,影响不太好,也容易教坏了年轻人和小孩子,所以俺和书记不想让那种戏班子进村,正好今年老四拉砖的时候碰巧拉回来这个戏班子,他们是那种传统老班子,以前在这边名声不小,而且他们唱的都是正戏,不带那些乱七八糟的,所以俺们就想让大伙放松放松。”
“这种戏班子很贵吧?”
村长摇头道:“不贵,每家就要三斤细粮,现在大伙都分了地,俺们庄户人家谁家能缺这点粮食,不过这种班子不好找。”
“这种戏班子现在不多了?”
“不多了,现在外面都是那种戏班子。”
“既然群众有需求,为什么会这么少呢?”
“不挣钱呗,他们十多口子这么冷的天在在外面连唱三天大戏才挣那么点钱,这些钱听起来多,可农忙的时候没人请他们,天气不好他们又不能唱,地方太远还去不了,所以看起来能挣不少钱,可平均下来一年到头根本挣不了多少,走南闯北就挣点养家糊口的辛苦钱,慢慢就没人干了。”
“你对他们倒是了解的挺多。”
“以前村里戏班子请的多,慢慢就都知道了,现在那种带色的戏班子才挣得多,女的长的越好看越不要脸的挣的就越多,听说那种戏班子一台戏要四五千,有的戏班子还得排队才能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