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记得和张三先生说,人家记挂这他呢。”
然而,荀子伏念等人步履不停,早就在把她的话抛在了脑后。
荀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见到张良。
这是他们这么多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几人脚步匆忙,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张良伤势实在太过严重,一直昏迷不醒,他们都很担心。
而且关于张良这一次受伤,他们疑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他到底是如何参与进去墨家的事情的。
又是与何人交战,才会留下那么严重的伤。
就连自己的佩剑凌虚剑也不见踪影!
当然,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是关于墨家的事。
张良既然在现场,那一定知道许多内情。
说不定知道大秦那些人的底细。
尤其是大秦那个神秘的领头人。
若是能知道他的信息,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才会更有把握。
……
一间厢房中,张良脸色苍白,茫然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之后,确定了自己是回到了小圣贤庄之中。
他一脸焦急的问照顾自己的儒家弟子:“我昏迷多久了,儒家怎么样了?”
弟子扶着张良坐起来,道:“三师公,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儒家目前一切都好,不需要担心。”
张良听到这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没舒出去,没想到弟子紧跟着补了一句了。
“不过听说刚刚结束的以剑论道中,我们输给大秦的人。”
听到大秦的人,张良登时脸色大变,急急抓住那弟子的衣袖,道:“大秦的人怎么在这里,以剑论道又是怎么回事!”
弟子正要回答。
忽然见到荀子、伏念、颜路急匆匆的走进来,他们看起来明显有事要找张良。
弟子为了不打扰他们说话便退下了。
看到张良起来,颜路快步上前按住张良,道:“子房你伤势过重,现在还没有完全痊愈,快躺下。”
伏念一脸严肃,可在此时对张良也流露出了几分关切血。
“师叔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你可不要白费了他的心意!”
荀子更是直接坐在了张良的床边,道:“你身上的伤害严重的很,切勿乱动。”
可张良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反而焦急询问三人:“大秦的人追来了吗,以剑论道又是怎么回事?”
伏念没想到张良一醒来,就是如此挂念着儒家的事情。
而且看他的样子,怕是不告诉他,他是不会愿意躺下休息的。
于是伏念只好——道来:“墨家覆灭以后,你被当今的监国皇子嬴沐定成了大秦反贼。”
“甚至他以此为借口,命令李斯等人开始在咸阳抓捕儒生。”
“而且,就在你回来之后不久,有一批大秦的人也来到了桑海城。”
“师叔和我们都认为,这是大秦已经盯上了儒家,打算继墨家之后毁了儒家。\"
“为了避免墨家那样的下场,我们便联系了兵家,兵家同意和我们联手,和我们商定了计策。”
“为了避免大秦的人先下手为强,儒家今日便邀请他们前来,以剑论道就是为了拖延大秦的人而进行的缓兵之计。”
待伏念说完,张良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可以说是没有一丝血色。
尤其是在听到大秦的人随他回来之后,也来到了桑海的时候,张良的神色痛苦到了极点。
以他的头脑,已经猜测到大秦的人原来并不是抓不到受伤的他,而是在故意放他回去。
只有这样,才好把事情牵扯到整个儒家身上!
所以,大秦的人现在针对儒家,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里,张良就痛苦地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我不该回儒家的,我真该死!”
荀子见张良如此表现,心中感到不安:“子房,你怎么了,这么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张良苦笑道:“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可怕。”
伏念不以为然:“他们是很强,可还能胜得过千军万马吗?”
兵家这次可是出动了自家的军队,人数是大秦在桑海的数倍。
再加上项家的兵马一向勇猛着称,他们不相信如此没有一点胜利的机会。
张良叹气,告诉三人:“可怕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那个领头的。”
荀子疑惑:“你是说那个五六岁的孩子?”
张良不解: “什么五六岁的孩子?”
几人面面相觑,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沟通中出现了问题。
荀子便解释道:“那人长相看起来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样,其他的人都对他敬畏有加。”
“而且手里还有天问剑和墨眉剑,所以我们就认定了他是其中的领导者,难道不是吗?”
张良听到天问剑和墨眉剑,一瞬间眼睛圆睁:“天问和墨眉都在那个人的手里!”
荀子肯定道:“是,就是那两柄剑,老夫绝不可能看错。”
伏念和颜路也肯定道:“的确是哪两把剑,我们也看到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有资格带上那两把剑的,一定就是大秦领兵之人。
张良本来疑惑不解,后来他突然想到那个假盗跖的事情,便一下子明白了。
那个人有变换身形和面目的能力,在毁灭了机关城之后,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假扮盗跖。
所以才会又换了一副身形样貌。
就是不知道那是他本来的脸,还是伪装出来的。
张良思考着,荀子看到张良右臂那里的断缺,心里就是一阵酸楚。
“墨家机关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伤怎会如此严重!”
提起身上的伤,张良不由得伸出手臂抚上右臂那里空荡荡的地方。
伤口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那条陪伴自己几十年的手臂就这样没了,他到现在还有点不适应。
但现在更关键的是,儒家即将遭遇的危险。
张良沉下心思,开始讲述自己在墨家机关城的遭遇。
“我与墨家流沙等人救出剑圣盖聂等人之后,由于他们身上中了毒,镜湖医庄被发现。”
“墨家巨子就让我们所有人进入了机关城,之后机关城便全面戒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可因为药材不足,盗跖有一日下午便离开了机关城,等到晚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假扮他的假盗跖。”
“那假盗跖用这幅样子骗取了赤练手中的鸩羽千夜,在机关城的中央水池下了毒药,等到了第二天,毒气便蔓延了整个机关城。”
说道这里,张良的脸色沉痛不已。
“墨家弟子大部分大中了毒无法行动,后来我和医家端木蓉以及其他幸存的弟子坐上了机关玄武逃了出来。”
“没想到,却遇上了那假盗跖和其他的属下追了过来。”
“最后班大师用机关朱雀送我和蓉姑娘离开,期间我便受了伤,右臂和凌虚剑就此丢了,蓉姑娘为了掩护我,大概也被抓了回去。”
说起来只有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但是那其中的惊险和遭遇常人难以想象。
但张良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他现在更想把秦军里面那个领头之人的恐怖之处告诉他们。
“师叔,师兄,不管如何,那个假盗跖就是这次大秦的领头人。”
“此人心机深沉,力量强大,墨家可以说是被他一人毁灭也不为过!”
“现在想来,或许一开始,我们从盖聂中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中了他们的陷阱,他们是故意让我们救出几个累赘,拖慢我们的脚步,然后暗中找到机关城的位置。”
“就连这次也是,明明他有机会杀了我,却故意放走了我,因为只有让我返回儒家,他们才有借口,才有机会把这件事牵扯到儒家身上!”
“一切都是他事先策划好的,我们所有人在他手里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棋子,只能任他摆布!”
最后,张良沉痛总结道:“所以现在的儒家,决不能与他为敌,否则,儒家将是第二个墨家!”
张良说到最后,伤口已经沁出血来,但他丝毫不在乎。
一双眼睛恳切地盯着荀子和伏念颜路。
希望他们能自己考虑他所说的话。
荀子伏念颜路三人已经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一人灭了一个墨家?
从张良他们劫狱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如果那个人真有如此力量,那他们此番主动招惹简直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他们原来以为嬴沐是狼群里面的头狼,实力固然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仗着罗网、影密卫等等那些力量才会有了毁灭墨家的成果。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张良亲身经历的事件当中。
毁灭墨家的,不是一群人,仅仅是那一个人!
所以墨家面对的敌人,不是狼群,而是只有一个人!
那人是猛虎,是巨龙,是超出他们想象力的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谋划很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联想起张良分析的那些事件,说不定对方就是故意让他们这么做的!
因为如果这次他们的行动失败,葬送不只是整个儒家甚至包括兵家!
想到这个结果,三人全都是浑身寒冷刺骨,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寒冬腊月。
张良所说的一切太过惊悚。
一人灭一城,一日毁墨家。
甚至在行动的一开始,就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就连张良这等智谋过人的天才都被他在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他们哪里有胜利的希望呢?
其实就连张良自己也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原本,张良那一日在端木蓉的掩护之下逃回来的时候,曾经心中暗暗发誓,之后回去一定要联合儒家和其他诸子百家,联合抗秦。
但是当他醒来得知大秦的人来到桑海城的时候,涌现在他心里的,是深深的恐惧。
对方来的如此之快,明显就是尾随他来到了这里。
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给儒家太多的时间,就打算收网了!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的昏迷,导致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太晚太晚了。
儒家已经联系兵家。
现在前进一步面对的就是那个恐怖的敌人。
后退一步,意味着无法向出兵的兵家交代。
两难之中,不管选择哪一方,儒家都面临着灭顶之灾!
这下,就连善于审时度势的张良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按照他的想法,要和这样的大秦对战,必须联合起来所有的诸子百家才行。
单靠儒家和兵家两家,只是下一个墨家罢了。
但是,儒家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尤其是兵家那里,他们已经出动精兵,不可能就这样毫无收获的回去。
荀子深吸一口气,抱着一丝希望,道:“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大秦的领头人,他在一开始就算计了你们,这只是你的推测吧?”
“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否则敌人还没有来,我们自己倒是吓得要投降了。”
“况且现在已经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万一兵家那边训练有方,对方不备之下,说不定计划就成了呢?”
张良暗叹,荀子师叔这是侥幸心理,看来面对绝境,就连这位师叔也不能免俗的会自欺欺人。
眼下张良也没有更好的退敌方法。
敌人已经在家门口,不可能等着他去联络其他盟友,他们就只能和兵家殊死一搏了。
只是,张良不得不考虑到战败之后的情况。
在他心里,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于是张良提出了儒家的退路:“师叔,若是之后发现事情的苗头不对,请让颜路师兄带领儒家真正优秀的弟子投靠大秦,甚至要对我们这些‘反贼'更凶狠一点。”
“如此一来,只要儒家还有用,大秦就不会真正赶尽杀绝。”
“儒家,就可以保存最后的一点希望,再图来日。”
颜路一听张良居然把这个任务派给自己,立即皱起眉头反对道。
“不行,如果真要这样做的话,这个人怎么也应该是你,子房。”
“你智谋在我们中间一直是最优秀的,你的口才也是我们所不能及的,如果有你带领儒家,儒家的将来,才会有希望。”
把儒家的未来托付给张良,他们也比较安心。
伏念对此也微微点头,尽管之前他和张良经常意见不合,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这个小师弟在他心里,一直是智勇双全的人物。
然而,张良摇摇头,决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已经是大秦眼里的反贼了,而且过去的一些事如果曝光,我会是大秦最不可能放过的那个人,所以这个人只能交给你,师兄。”
张良脸上的表情异常坚毅,从他脸上能看到死的觉悟。
荀子和伏念颜路等人知道张良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虽然很痛心张良,但是现在他们需要考虑的,是那些人数众多的儒家弟子。
他们早已有了必死的觉悟,但是那些儒家弟子不一定有。
而且他们都是未来儒家的希望,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保存他们。
只要这些弟子还在,儒家的思想就能一直传承下去。
伏念身为大掌门太过引人注目,张良重伤未愈,到时候身体虚弱无法主持大局。
最后,荀子思来想去,发现还是按照张良所说,把这个重任交给颜路再合适不过。
于是荀子对颜路道:“子路,这件事情只能交给你了你就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