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这才看到知府大人,看到他神情严肃的脸,她心里抖了两下,却又不服气的道:“知府大人如此说话未免有些太过偏颇,您都不知道事情全貌,就如此痛斥与我,难道就是公平公正的处事之道了吗?”
孙启斌被下属夫人给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蒋雯此时走了过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才恭敬道:“孙大人安好,妾身乃是通判吴起的妻子,我们与郭夫人的闹剧影响到了您,实在是不该,
但是这酒楼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到底是我们故意找事,还是郭夫人肆意发疯,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为府衙官员夫人的身份,想必一问便知。
我今日来是宴请闺中密友,本无意生事,奈何郭夫人实在无理搅三分,咄咄逼人,我倒是无所谓,我这位好友,可是圣上亲封的二品慧夫人,想来孙大人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
我只是正六品通判的夫人,实在无力与夫君上峰的夫人争锋,但是,慧夫人乃是二品诰命,怎么能在松江府,在您的眼皮子地下被辱骂责打,还请您给慧夫人一个交代。”
孙启斌猛地看向李云溪,李云溪这才上前微微点首示意:“孙知府安好,本夫人姓李,本是前来看望好友,却被此人肆意辱骂,甚至还想动手,吾不想惹事,但是也不能被人欺到头上还无动于衷,还请孙知府给个说法吧。”
说着看向玉嬷嬷:“把我的名帖拿给孙知府看看吧。”
这个时候的名帖也不是随意就能造的,都是在官府里登记造册落下名款印章才能确定你的身份。
孙启斌接过去看了一眼就确认了,这人的身份是真的,他赶紧归还了名帖,行了一个拱手礼:“孙某失礼了,还请慧夫人勿怪。”
他这一举动把围着看热闹的人都惊住了,郭夫人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人竟然真的是二品诰命夫人?
天爷啊,她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四品知府了,这怎么会冒出来一个二品的诰命?还偏偏是跟蒋氏那样一个再嫁之身的商人女是闺中密友呢。
一定是假的,这身份肯定是假的。
“你骗人,孙知府,她怎么可能是什么二品夫人,蒋雯只是一个再嫁妇人,娘家也不过是京城的小商户,她怎么可能会跟二品夫人认识,还是闺中密友呢,这都是骗人的,那名帖都是假的,孙知府,你赶紧把她抓起来,治她一个身份造假的欺君之罪才行。”
郭夫人觉得自己说的特别有理,一脸我最聪明的看着孙知府。
李云溪没说什么,就这么挂着淡笑看着孙志斌,孙知府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个下属的夫人,脑子怕是不好吧。
他一个四品的知府,天天跟印章打交道的人,会认不出官府的官印吗?
“慧夫人勿怪,这个妇人脑子不好,我稍后会让钱同知带着她来跟您赔礼的,孙某这就不打扰您了,您在松江府有什么用得到孙某的,只管让人来府衙找我,孙某就不打扰您用餐了,告辞。”
李云溪来一趟也不想跟本地官员结仇,所以该给脸面还是要给的,毕竟雯姐以后还是要跟这些人打交道的。
“如此就有劳孙知府了,等我安顿好,定邀您夫人前来相会。”李云溪点头示意后就跟蒋雯几人进了雅间。
目送李云溪几人进了雅间,孙启斌才不耐烦的看向还在挣扎的郭夫人:“送郭夫人回同知府,转告钱老夫人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孙志斌说完带着人就走了,留下郭夫人一脸难堪的站在原地头都不敢抬。
这下她算是相信李云溪真的是那什么二品夫人了,要不然身为四品大员的孙志斌根本不可能对她这么恭敬。
她心里怕的不行,得罪了京城来的二品夫人,还得罪了夫君的顶头上司,这可真是惹了大事了啊。
等她被孙知府的人送到了同知府的时候,钱同知在府衙上职,只有他老娘在家。
孙知府的人直接差人禀报到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都是过了耳顺之年(六十岁)的人了,被孙知府的人当面就给说的脸色铁青。
“钱老夫人,您家儿媳妇还是把规矩学好了再出门吧,要不然出门就惹事,实在有损我松江府府衙的名声。
另外,尊夫人今日再聚香楼辱骂甚至有意殴打来松江府探亲的二品诰命夫人,此事影响甚大,你们自家人商量一下,该如何给人家赔礼道歉,否则,钱同知一个治家不严,尊夫人以下犯上的罪名,我们大人可就必须要问罪了。”
说话的乃是知府孙志斌的幕僚,相当于他的军师,此人说话也是极其不客气的:“于某话已带到,老夫人自己看着办吧,告辞。”
此时刚走,钱老夫人就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指着儿媳妇郭氏道:“往日你性格暴躁,在家里跟夫君吵闹,跟孩子也没个耐心,上不能孝敬婆母,下不能教导子女,现在还给夫家招祸,郭氏,仅凭此,我就可以代替我儿休了你。”
郭夫人在家里跋扈惯了,平时老太太都是装看不见的,只要是她儿子不嫌弃,她是懒得插手小辈生活的。
今天之所以一反常态,还说了如此严重的话,是因为郭夫人做的事情超出了老太太的接受能力。
她可以忍受儿媳妇厉害一点,只要她明事理,不找事,把家里打理的规规矩矩的,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她认为男人是需要管教的,所以即使儿媳妇传出悍妇的名声,她也不在乎。
但是,很显然这个儿媳妇已经狂妄自大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郭夫人是又害怕又生气,还觉得受到了侮辱,她嘴硬的反驳道:“婆母如此说话儿媳是不认的,我给你们钱家生了三个儿子,我披麻戴孝送走了公公,我娘家没有父母了,你们不能休我。”
大齐律法有言:女子有七出三不去。
这三不去就是保护了妇人的基本利益。
一是有所娶无所归不可休,就是指女子父母双亡的不可休妻。
二是与更三年丧不可休,意指女子在夫家给公婆长辈服丧三年的不可休妻。
三则是,前贫后富不可休妻,意指,男子贫时娶妻不可在富贵之后休妻。
郭夫人三不去占了两条,她自信婆母不能休了她,所以即使知道自己这次惹了事,心里在害怕,也不怕婆家敢怎么着她,所以就是嘴硬不愿意认错。
钱老夫人再好的性子也不能容忍儿媳妇这么蛮横不讲理,她直接吩咐身边的婆子道:“把夫人绑着,押到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见她,若是三个公子敢闹,就把他们都押到祠堂跪着去。”
她身边的那些下人立马就把郭夫人给反手扣住没一会就有丫鬟拿来麻绳把她给绑住了。
郭夫人剧烈的挣扎起来:“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管理中馈,您老糊涂了吗?你们这些贱人还不赶紧松开我,小心本夫人把你们全都发卖了。”
钱老夫人一把把桌子上的茶盏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颇烫的茶直接把郭夫人烫的尖叫。
钱老夫人脸色铁青指着她道:“你还想着管理中馈?郭柔,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以前不管你是懒得管,你再怎么脾气暴躁好歹有个分寸,但是,现在我看你是狂的没边了。
你在家里怎么行事我都可以装不知道,但你若是敢坏了我钱家的名声,坏了钱江的官途,那么,我就不会放过你,我是不能休了你。
但是,你以后也别想在我钱家兴风作浪,你若是不想无声无息的死了,给你的儿子换个后娘,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我现在还愿意跟你好好说话,是看在你已逝爹娘的面上,你再敢多说一句,你就等着我钱府挂白,给你送葬。”
钱老夫人的话一下子就掐住了郭氏的命脉,她不敢置信的顶着一头茶叶狼狈的抬头看着这个她曾经还嘲笑性格太软的婆婆。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里带着恐惧:“娘,您,您说什么?您要杀了我?”
钱老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像是地狱锁魂的厉鬼:“你在胡说什么?我一个官家老夫人,怎么知法犯法的杀人呢,只不过是我家福薄,儿媳妇年纪轻轻的就恶疾缠身,暴病身亡而已。”
郭氏往地上一瘫,像是见鬼一样看着钱老夫人:“原来,原来这才是您真正的面目?好可怕,你是恶鬼。”
她摇着头往后挪,好像对婆母避之不及一样。
钱老夫人只是平静的道:“夫人好像是疯了,你们可要给我看好了,要是跑了出来伤到人,就唯你们是问。”
“是,老夫人,奴婢领命。”
几个人一起把郭氏给押到了祠堂,扔进里面几人就退了出来,留了两个婆子门口守着,没有一会就有人来把窗户从外面给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