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心里咯噔一跳,难道自己的推论有误,偷走王天来尸体的人并不是钱国富,如果不是钱国富,哪又会是谁呢?
以常理推测,如果是钱国富,钱国富又何必不打自招,主动登门来送死?
这一刻,秦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偷走我爷爷尸体的人就是这老家伙?”
王莽福至心灵般瞬间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冷哼道:“是了,我昨夜在宴会厅入口,打了他的脸,他对我怀恨在心,却又不敢针对我,于是偷走我爷爷的尸体,以此来报复我……”
话未说完,钱国富就已走了进来,王莽一声爆吼,“我他妈打死你!”抡起双拳就往钱国富脑袋砸去。
秦战身形爆闪,果断出手,截住王莽的双拳,救下钱国富,劝道:“你别冲动,先听听他怎么说。”
钱国富脸色煞白,先向秦战投来感激的眼神,然后才惶恐不安的望着王莽,弱弱的小声道:“王少,您误会我了,昨夜在宴会厅外咱俩虽然起过冲突,但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并不是出自我本人的意愿,更何况如今钱家已经覆灭,我又何必再为了给钱家的亡灵出口恶气,而得罪您?这划不来啊。”
“我担心您怀疑我偷走了您爷爷的尸体,所以特意登门解释,消除误会,您爷爷的尸体被人偷走一事,与我无关。”
“死者为大,在找回您爷爷尸体这件事上,我愿意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只希望您爷爷能尽快入土为安。”
钱国富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诚恳真挚,别说王莽,即便是黄金龙、秦战俩人,也没听出半分破绽。
难道,偷走王天来尸体的人真不是钱国富?!
“我爷爷的尸体真不是你偷走的?”
王莽咬牙切齿的怒瞪着钱国富。
“不是!!!”
钱国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拍着胸膛,掷地有声的应道,“我钱某人对天发誓,我要是偷了你爷爷的尸体,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全家灭绝!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钱国富以家人的性命起誓,而且每句都很恶毒,更重要的是,秦战等人实在是想不出钱国富偷走王天来尸体的动机。
“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王莽冲着钱国富挥了下手,虽然他对钱国富没什么好感,但他实在不想把钱国富牵扯进来。
钱国富一走,秦战的眉峰再度紧锁,沉吟不语。
“要是我大哥脑子正常就好了,以他的智商,肯定能帮我找回爷爷的尸体,唉……”
王莽哭丧着脸,一阵长吁短叹,令得秦战满脸黑线,很是无语。
黄金龙则压低声音,将他之前接到莫辟疆威胁电话的事,告诉了秦战,“我怀疑,偷走尸体的幕后主谋很有可能与此人有关。”
秦战眼前一亮,莫辟疆的其人其事其手段,他早就听说过,但他却从未见过这个人,更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他那番话,意在警告你与我划清界限。”
“不论他怎么威胁我,哪怕刀斧加身,我也绝不可能与你划清界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你的,随时可以为你而死。”
黄金龙再度向秦战表明自己的态度。
秦战有些感动,当即吩咐黄金龙,联系莫辟疆,就说,想跟莫辟疆见面聊聊。
黄金龙不明白秦战究竟想干嘛,但还是果断拨通了莫辟疆的电话,表明意愿,没想到莫辟疆竟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他的提议,同意两个小时后在清华阁天字号包间会面。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助理了。”
秦战决定以黄金龙助理的身份,前往清华阁。
黄金龙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受宠若惊的表情,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秦……呃……王老弟……委……委屈你了……”
他心中神一样的少年甘愿做他的助理,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无妨,无妨。”
秦战脸上浮现出憨厚淳朴的笑容,他也想见见传说中只手遮天的莫辟疆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
万佛寺,禅房。
心腹小心翼翼的询问莫辟疆的意愿,要不要提前在清华阁设下埋伏,趁此机会,干掉黄金龙,一劳永逸?
“糊涂!”
莫辟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心腹,“他主动约老夫会面,肯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你能想到的暗杀计划,他会想不到?”
“他要是死在清华阁,世人都会认定杀他的人就是老夫!”
“此次会面,我们非但不能杀他,反而还得保他全身而退,这让我们非常被动,所以老夫才反将他一军,选址在清华阁会面。”
心腹连连点头,半句怨言都不敢有,躬身而退。
莫辟疆瞟了一眼身旁的徐有容,冷声道:“待会儿,你同我随行。”
“真……真的吗?”
早就在等莫辟疆这话徐有容,激动得双眼放光,难以置信的追问道。
莫辟疆嗯了一声。
“主人,小奴真是爱死你了~”
徐有容一声欢呼,柔弱无骨的纤长手臂,大大张开,一把抱住莫辟疆,娇润柔软的樱唇,热情如火的主动吻上了莫辟疆的嘴,媚眼如丝,扭动的雪白身躯,分外妖娆动人,不大工夫,就把莫辟疆点燃。
“女人,老夫要你!”
莫辟疆一声爆吼,扑倒徐有容,压了上去,清冷寂寥的禅房内,顿时春意盎然,花团锦簇,一树梨花压海棠。
……
呼!
直到这时,钱国富才敢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绷紧的神经全部松懈下来,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心里的冷汗。
“我都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跑去跟王莽、王龙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
钱国富轻抚着皱纹密布的脸颊,心有余悸的喃喃低语着。
“富叔,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去见那两个狂徒。”
驾驶位上的随从小声道。
幸亏钱国富活着走出王家,不然他就得为钱国富陪葬了。
别人不知道钱国富的来历,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表面上看钱国富只是钱仲鑫的大管家,深得钱仲鑫的重用与信任,但钱国富却是大有来头的角色,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有钱国富的辅佐,钱仲鑫也绝不可能在豪强林立的云海落地生根,开疆拓土。
“年轻人啊,你终究是太年轻了。”
钱国富语重心长的拍拍随从的肩膀,“直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要是不主动去解释,他俩肯定以为偷走王天来尸体的人就是我。”
“以他的行事作风,还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既然我是清白,那我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误会我?”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连命都没了,还怎么报仇,怎么伸冤?”
随从乖巧的连连点头称是,话锋一转又问钱国富,接下来该怎么办?
钱国富双眼微阖,陷入沉默,午间的璀璨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映照在钱国富脸上,将他的脸渲染得愈发的惨白。
车内安静如死,除了空调发出的嗡嗡声外,再无半点声响。
随从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等着钱国富的下文。
钱国富不开口,他自然也不敢发声,生怕打断了钱国富的思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钱国富才发出沉沉的一声长叹,双手用力的互搓着,长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面目也显得愈发的狰狞可怖,突然钱国富重重的一掌拍在车窗上,像是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咬牙道:“事已至此,只能兵行险招了,老钱生前待我不薄,他现在死了,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没能如愿,至少我曾为他拼过命!”
随从心里咯噔一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出城!!!”
钱国富大手一挥,激情澎湃的低吼,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给人一种他正在号令三军,攻城拔寨的既视感……
而得知王天来死讯的老太君,正在吃午饭的她,眼中的泪水唰的一下,狂涌而出,全身都触电般剧烈颤抖着。
王天来不仅是她丈夫生前的部下,更是她的战友,三人无数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同甘共苦。
王天来虽然早在十多年年前,就已退役,但这些年来,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秦家一次,陪她说话唠嗑。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王天来过着与普通人一样艰苦的生活,曾无数次表态,愿意提携王家,可是每次都遭到王天来的拒绝。
如今,丈夫、儿孙遇袭身亡,战死沙场,王天来被人暗杀,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锥心之痛。
“玉楼,陪我去一趟王家,我要亲自去送王兄弟一程。”
老太君擦干眼泪,对孟玉楼说道。
孟玉楼本想以老太君年事已高,不宜出行的理由,反对老太君前往王家,可老太君脸上坚定不移的神情,却又令得她实在不忍心说出这种话,只能点头同意。
张胜业、张建东父子俩,虽然不在一起,但却是在同一时间内收到老太君与孟玉楼离开秦府的消息。
“老爸,事不宜迟,今天,就是今天了!咱们两拨人马同时出发,在秦府外汇合,然后杀入秦府,将秦家的一切占为己有……”
张建东当即拨通了张胜业的电话,他激动得眉飞色舞,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胜业打断,“混账东西,你他妈给我冷静点!谁知道那死老太婆今日离开秦府,是真想去送王天来那死鬼最后一程,还是这只是她使得障眼法,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你可别忘了她曾是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文韬武略,绝非寻常女流之辈可比。”
“在明确她此次离开秦府的真实意图之前,你绝不能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我们可输不起!”
张胜业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已隐忍了几十年,再忍几年,也无所谓了。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派人盯着死老太婆的一举一动!”
张胜业没好气的冷声道。
张建东哦了一声,很不甘心的挠了挠头。
……
王莽本想陪秦战、黄金龙俩人一同前往清华阁,但又担心爷爷的脑袋再次被人偷走,于是只能留在家里,看守爷爷的脑袋。
秦战没再做任何的伪装,而是直截了当的以王龙的形象出现在黄金龙身边,直奔清华阁而来。
与此同时,莫辟疆也带着徐有容离开了万佛寺。
两拨人的出发地虽然都不一样,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抵达清华阁。
看到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莫辟疆身边的徐有容时,秦战的心里顿时掀起滔天巨浪,几个小时前,徐有容还主动登门,向他赔礼道歉,试图重新回到他身边,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徐有容就投入了莫辟疆的环抱,始乱终弃,朝秦暮楚,令得秦战忍不住想把徐有容一巴掌打死。
秦战静静的站在黄金龙身后,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凝神细听莫辟疆与黄金龙之间的对话。
双方落座之后,莫辟疆率先开口,“老黄啊,你约我见面,不知有何要事?”
“秦国栋老爷子生前有一名副将名叫王天来,几个小时前,被人残忍杀害,身首异处,如今虽然找回了脑袋,可是身子却不见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王天来的尸体?”
黄金龙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友善笑容,但说出的话题却极为尖锐,令得原本还算祥和的气氛,顿时洋溢起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意。
莫辟疆先是一愣,而后笑容可掬的应道:“老黄,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是生意人,而且每日吃斋念佛,抄写佛经,为众生祈福,怎么可能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