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凌尘事先给我们写过信,说他会带一块上好的陨铁来,让我们给他设计一柄轻巧,适合女孩子用的剑。”铁匠说。
“想来这柄剑就是给你的吧。”妇人说。
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我们会尽快为你铸好这柄剑。”
“那能再打一把刀吗,不需要太好。”我刚想问,需要什么铁。
铁匠说“这块铁应该有多余的,够再打一把刀了。”
“多谢,那需要多少钱。”我想着自己的钱够不够。
“你不用给钱,我们也只是按照约定,我们欠他一柄好剑。”妇人解释道。
离开了铁匠铺,我有些失神。
回到住处,遇到了一个有了些许白发的中年妇人。
她见到我热情迎上来“你是东家新招的人吗?”
“啊?”我有些疑惑她在说什么。
妇人接着说“你可以叫我李大娘,东家心善,愿意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落脚之地,一个份活计,你且在此安心住下来。”
“东家是谁?”我不由自主的问出。
“就是无双那姑娘啊,她真的能干,这么年轻就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还开了这么大的客栈。”李大娘笑着说。
原来无双这么厉害吗。
聊着呢,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有那个会武功的掌柜,有店里打杂跑腿的三个小二,还有后厨的一个厨子。
他们也加入这聊天中来,我才了解到。
他们都是在之前的姜巴两国交战城过来的人,在这里算流民,户籍被毁,没有身份,一般的地方都不愿意招他们,是无双将他们搜罗起来,给了他们一份工作,还包吃住。
厨子做了丰盛的晚餐,说是欢迎我这位新人。吃完饭,他们又各自忙活去了。
住了好几天,他们亦如初见般的和蔼热情。
我却不敢与他们太亲近,我知道我在这里住不久,他们也只是一群路人。
或许没有羁绊,离别的时候也就没有徘徊。
大雪纷纷扬扬,又到冬天了。
我看着这被框在院子里的雪,思绪回到栖神山大家一起玩雪的时候。
那时候没有任何心计,没有攀比,那时候的快乐都是很真诚的。
如果我没有喝那杯茶,没有中毒,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或许莞师姐他们不会死,我也可以去支援单凌尘。
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打自己干什么!”突然听到无双的声音。
我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她“如果我没有失误,是不是单凌尘他们都不会死,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这……”无双有些停顿“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有人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仅凭你一个人,也无法阻止。”
“可是如果我在,我也能给他们提供助力。”我不知道怎么,感觉心里哽住了。
“没有如果,这些都已经发生了,你改变不了。”无双蹲下来,扶住我双臂。
“生死有命,活着的人更应该珍惜当下,你要带着他们那份,好好生活。”
我看抬头看着无双,眼前有些模糊。
“死去的人会化成天上的星星,他们在天上看着你,也会希望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一直自责。”无双的表情仿佛蕴含着希望。
“变成星星,这句话好耳熟,好像奶奶去世的时候,娘亲也说过。”我回忆着小时候奶奶去世的灵堂,那时候所有人都很悲伤,但那时候的我还不懂。
如今我好像能体会到了。
无双站起来,将我的头拥入怀里“如果你实在难受的话,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就该继续向前了。”
当她说完这句话,我的泪水再控制不住。
“小的时候,娘亲最后一面,她告诉我,不要哭,等她回来。所以这一路走来,哪怕再多苦,我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可如今却因为他人的死,而控制不住。”
“她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但是现在,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无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阿湘死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感觉,可是到了单凌尘他们,我为什么如此难过,我不想他们死。”我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的说。
“因为你逐渐变成一个鲜活的人,才会难过,才会开心,这是好事。”
“以后你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悲欢离合,总是难免的,这是你必须走过的路。”
“你也可以做些别的事儿,转移注意力,就不会一直沉浸在过去了。”
……
无双后面还说了很多,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仿佛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我也试图找些事儿做,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因为不方便抛头露面,我一直在后厨打杂。
李大娘他们,其乐融融,仿佛一家人。但我始终像个旁观者,无法融入他们。
天气放晴了,也不再下雪了,街上的店铺都在清理门口的雪,阵阵北风吹起如粉如沙雪,在地上流淌着远去。
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那剑应该也铸的差不多了吧,要不去看看。
想着我就出发了。
如此白雪皑皑的天气,那铁匠也只是穿了一件无袖的褂子,真抗冻啊。
铁匠看到我,也带了一点笑脸,不像往常那样无视。
“你来了,你那剑和刀已经铸好了。”说着,他已经去后面拿来了。
我看着这剑,如三尺寒冰,剑柄是白色的一节一节的像竹子,剑身不足二指宽,细长却带有银白泛蓝的雕花,中间还有一条细细的血槽,绵延至剑尖。
挽了个剑花,轻若无物,且剑身丝毫没有弯曲,十分笔直。
另一把刀,刀柄是黑色,刀身笔直纤薄,黑色刻花在靠近刀背的位置,也是细细一条。
铁匠笑着说“为它们取个名字吧,我干将从不铸无名之剑。”
“干将?你不是莫邪大师吗?”我有些意外。
“莫邪是我的妻子,她主要设计这些剑形,世间名剑,不止是千锤百炼的结果,还有她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外形。”铁匠说起这个的时候满脸幸福。
“那这剑就叫随风,这刀就叫无痕。”往事随风,过了无痕。
“好!这名也甚好,望这以后,你也能如它的名字一样,随风而行,出手无痕。”铁匠豪爽的说。
“单凌尘是真正懂剑之人,只可惜世事无常。”干将感叹着,又回去继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