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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铁读书 >  苌弘令 >   第8章 霍夫图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最豪华的街道,连布帐外面都镶嵌着珍珠和金粒。

几人被带到最大的布帐外,还未进门,里面传来一个老朽的声音,嘶哑沧桑,李琂仔细一听,不用看,就知道那人是将死之年,油尽灯枯硬撑罢了。

“夫图回来了!?,快,快,让他进来”

进去后,一个胖胖的老头坐在中央,华丽的装饰与他气若游丝的面容不成正比,他看着有些壮,裸露在外的皮肤几近透明,足以证明他身体虚浮不已。

“父王,夫图回来了,那些部落皆已投降,父亲再也不用担心了”

“咳咳,好好,想要什么赏赐给父王说”

霍夫图没说话,抬手让人将拉塔带上来。

“这,是”

老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拉塔将军,再看看霍夫图带着怒气的表情,心下一想,知道拉塔又犯事了。

“父亲,孩儿一回来就看到拉塔将军打死一个奴隶,还要欺辱别人妻子,孩儿附议,将拉塔将军处以死刑”

此话一出,楚子佑看向霍夫图,不由重新审视起这个殿下来,他为了奴隶要杀拉塔,若是以后由他继任,那奴隶的日子就好过了。

“首领,救救拉塔吧,首领,当初这天下还是我拉塔帮你打下的啊,首领!”

拉塔瞬间害怕了,跪在地上不停哀求着,还将自己的功劳一件件摆出来。

李琂摇摇头,真蠢,本来首领未表明态度,他还可能活着,现在几十年的功劳说了一遍又一遍,早已无用,再者首领将死之人必定继位与霍夫图,若是留下他,日后以军功威胁霍夫图,岂不是祸患?!

果然,老头瞬间沉下脸来,眯了眯眼道,“本王记得上一次夫图惩治拉塔是因为什么来着?”

“回父王,是因为拉塔鞭挞奴隶,导致三人无辜死去”

“哦”,霍达木点点头,表情耐人寻味“拉塔啊!”

“拉塔在”

“上次,你残杀奴隶,夫图要杀了你,本王极力阻止,念你记战有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为此,夫图可是好几天没理本王啊!”

说着,看了眼霍夫图满脸淡漠,继续道,“虽说奴隶是劳苦民,为奴为婢,可也不能滥杀无辜,这次,你再次犯杀戒,天怒人怨,本王是万万留不得了”

说罢,头一偏,不顾拉塔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挥了挥手, “拖出去,斩了吧”

拉塔被拖了出去,大刀一挥,鲜血喷溅四地。

听到他的惨叫,霍夫图的脸色稍缓。

这时,老头终于注意到布帐多了几个人,“他们是?”

“昂,孩儿回来时,是他们及时救了那妇人,才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你们是外乡人?!”

楚子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拱手道: “是”

“勇气可嘉啊,现在的少年都了不得啊”

首领客气道。

“勇气谈不上,只是看不下去那般罢了”

“呵呵”

老头有些尴尬,碍于他们是霍夫图请来的,也只能笑了笑。

他当然听出来,楚子佑是在暗讽他们大昆。

“几位远道而来,这几日便在此休息,让本王好好款待你们”

“多谢首领好意,只是,我们还要事情要做,明日便会离开”

“这,既然几位少年有要事,本王也就不多留了”

霍夫图看着楚子佑一行人,感到有些惊奇,这么多年,外地人来此的也不少,可像他们一般却不多,方才听守卫说,他们还为一个奴隶赎了身,这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好了,夫图啊,本王也累了,你们自便吧”

“是,恭送父王”

待霍达木离开,霍夫图撩起外袍,坐在父王的位子上,王者之气毕现。

“多谢几位仗义出手,才免得再有人无辜丧命”

楚子佑毫不畏惧,直视他,说的话也毫不客气 ,“让无辜之人丧命的不是拉塔,也不是任何人,而是你们这该死的制度”

楚子佑的话,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掷地有声,大殿陷入沉默,半晌,霍夫图摆手让其他人退下。

看着楚子佑,他明白,这些少年至真至纯的感情。

他轻叹出声,缓缓道 : “奴隶是定下的规矩,本来只是让他们干一些劳苦的事罢了,后来却演变成了这样,他们没有了人格,没有了尊严,任人践踏的局面”

楚子佑静静想着他的话,忽然,他话锋一转,语气惊喜而怀念,“我很羡慕你们中土,听说他们每个人都安居乐业,没有战乱,没有奴隶”

“十岁时,父王给我请来一个中土老师,教我读书认字,告诉我,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他们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权力,但绝不能没有尊严,每一个部落王朝的建立长久都离不开人民百姓,如果没有了他们的拥护,那将是悲哀的”

“后来呢?”,楚子佑勾起嘴唇,追问道。

“后来,他死了,死在我面前,父王要他留下来,成为鲲羿子民,他宁死不屈”

霍夫图抿起嘴唇,苦笑出声,“后来,我发现他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楚子佑一步一步引诱着他,渐渐的,已经不再是楚子佑与霍夫图的对话,而是他自言自语。

“他说人可以没有权力,却不可以没有尊严,他错了,尊严是权力的附属品,权力是尊严的起源,如果我想给他们尊严,就要先将权力给予他们”

“你是怎么做的?”

“十五岁时,我的哥哥意外身亡,我便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他们说我文武双全,出兵讨伐无一败绩,从那以后,我有了权力”

“我惩罚那些欺辱奴隶之人,一次两次,三四次,突然,我发现如果解救不了他们奴隶的身份,那么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我开始出兵打仗,建立功绩,每一次都会更加增强父亲立我为王的想法,我要当王!”

霍夫图突然语气高昂起来,丝毫没有遮拦自己的欲望。

“如果,你当了王,会……”

“如果我当了王,我要废除狗屁的奴隶制度,让他们不在畏惧,让他们自由翱翔在美丽的草原,让他们养牛放羊自给自足,让我大昆百姓安居乐业!”

霍夫图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站起来呐喊,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举止,他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如此美好。

原来,权利可以不是利欲熏心,可以不是贪婪妄念。

楚子佑静静看着他,嘴角不自觉被他感染,勾起好看弧度。

李琂在思考,自己还是狭隘了,在宫中,见过父皇天威,便认为他们都是冷酷无情,不择手段。

他看着这个少年,他的想法很纯粹,自己由衷希望他能够从一而终。

而霍夫图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如此粗俗,见他们还一直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耳朵微红。

“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了”

“没关系,这就是你,我们期待看到那一天”

“真的?!今天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

“我们也是”

霍夫图笑了笑,眼里闪过异样光芒 ,“明日,这里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好戏,你们不妨看了再走”

“好啊!”

江子盛一口答应下来。

“哎呀,看了就走,耽误不了多久”

三人 : 无奈,顺从。

“好,那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殿下客气了,我们先走了”

霍夫图目送他们离去,看着帐前的血迹,眼神渐渐冰冷,带着一丝狠绝。

好戏,要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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