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绿芜浑身湿淋淋的,蜿蜒的鲜血顺着板凳落在了雨里,苏锦走了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瞳孔颤栗,脑海里想到被打的重伤的二哥,喉间蓦地溢上腥甜。
看吧看吧,这就是皇帝的宠爱,鞭打她身边的人逼她,帝王皇权血淋淋的架在她的头顶,压得她根本站不起来。
“住手,住手---”
她扑了过来,所有的侍卫都立马停下了手,目光看向了走出来的皇帝。
东陵璟看着她为了一个奴才扑在雨里,一个奴才都可以让她不顾性命的相救,他是她的夫君,她却拼了命的要逃离他。
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他连一个奴才都比不上了。
“绿芜,绿芜---”
苏锦颤抖着声音去探她的鼻息,虚弱的呼吸扑洒在指尖,她连忙想要将人扶下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们的头顶,四周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她怒红着眼看向廊檐下站着的男人。
东陵璟也看着她,一言不发,冷硬的五官没有表情的睨着她。
苏锦知道自己要服软,他就是要逼她服软,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混合着从她消瘦的脸颊滑下,“放了她,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一个奴才,死就死了,值得你哭成这样?”
轻飘飘的话带着皇权的威压让她委顿于地,苏锦潮湿的眼睫漫开湿润的雾气,不知想哭还是想笑,他视人命为草菅,碰碰嘴皮子就能定了人的生死。
“身为奴才,为虎作伥,敢跟着你落掉朕的孩子,朕没杀她的九族已是开恩。”
“你杀了我,是我要打掉这个孽种,那你杀了我啊。”
东陵璟看她跪伏在雨里,听着她一口一个孽种,恨意黏稠的眼神里酝酿的惊涛骇浪比这电闪雷鸣都要吓人。
令人窒息的帝王压迫感,让她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要被他的怒气填满,苏锦后背脊骨蹭蹭上涨的寒意,起身一把抽出了侍卫腰上的大刀。
周遭的侍卫立马握住腰间的刀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
东陵璟看出了她的意图,被她荒谬的做法气笑了,“怎么,想以死相逼?”
苏锦嘴唇哆嗦碰合,冷着扯了扯唇,直接照着自己的肚子捅了进去。
这一幕来的太快,几乎是让所有的人措手不及,东陵璟瞳孔一缩,速度极快的弹出暗器。
锋利的刀刃打偏了方向,划过她的外衣,巨大的力道震得她手腕骤痛,咣当一声刀柄落地。
东陵璟大步走了过来,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吃人,苏锦浑身湿淋淋的被他箍住手,恨意怒意充斥上来,几乎是避无可避。
周遭的侍卫都已经退至远处,偌大的院子里,静的悄无声息。
两人身上都是雨水,相互对视着的目光都像是要将对方刮骨锥心,东陵璟的整张脸因为愤怒变得异常吓人,钢铁般冷硬的手指掐的她像是要断了她的腕骨。
“怎么,你舍不得这个孽种?”苏锦讽刺的看他,被雨浇灌的脸孔苍白的几乎看不出一丝的血色。
好,好得很,为了救一个奴才,拿她肚子里的孩子逼他。
东陵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拿捏到这个地步,偏---偏偏他还真舍不得让她死。
“今天,你要么放了她,要么我带着你的这个孽种一起死。”
“你---”
大批的侍卫像是黑暗中的影子站在暗处里,暴雨如注,冷然的照映着各异的脸孔。
高空的闪电一个又一个的炸开,蜿蜒的鲜血在地面上汇聚成红色的水涡,东陵璟看着她被雷电照的一片白亮的面孔,控制不住的收紧了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对视着,苏锦的身体渐渐的有些撑不住了,本来身子就不好,被雨淋的时间太久了,她眼前眩晕的有些站不住。
倒在地上的绿芜不知道还有没有气,东陵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躺着的人,知道今日要是杀了这个奴才,两人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强压住脾气,刚要说什么,身前的人突然一晃,身子朝后倒去。
东陵璟下意识的拦腰抱住她,眼睛下移,蜿蜒的血从她的腿间流了出来,他神情骤然一变,高声怒吼,“去找太医,快去把太医叫来。”
看着皇帝将人连忙抱了起来进屋,太监吓了一跳,赶忙去宣太医了,四周的侍卫直接一跃飞上屋檐,到了随行的太医队伍里去拎人。
因为皇帝要回宫,朱雀这几日都很忙,一直都是青龙在伴驾左右,骤然听说了这事,连忙赶了过来。
一进了院子,他就看到了雨里躺着的人,看清了是谁,连忙让门口的侍卫把人带回屋子里,“让嬷嬷们给她熬完药,千万别让人死了。”
苏贵妃的贴身奴婢,两人看起来感情很好,要是死了,那陛下这辈子都捂不热娘娘的心了。
“还不快去。”
“是是是。”
侍卫走后,就有御医被侍卫拎着从房梁下飞了下来,年事已高的御医们吓得腿直发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推着进了屋。
朱雀看着这么多的御医和女官,往屋子里瞅了一眼,围着的人太多了,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
“怎么回事?”
肩膀猛的被一拍,朱雀立马回头看去,“你怎么回来了?”
玄武吊儿郎当的用手肘顶了下他的臂膀,“这苏贵妃又怎么了,拿刀逼陛下了?院子里的血是谁的?”
“你这么八卦,怎么不去唱戏?”
“说说嘛。”
朱雀道,“那个叫绿芜的姑娘的血,不过娘娘好像是跟陛下吵架了,动了胎气。”
“不是吧,那孩子还能不能保得住了?”
这可是他们陛下的长子长女啊,陛下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没有子嗣,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赐他女人,想要有女人能怀上龙胎,好不容易有了,可别真给折腾没了。
朱雀侧目,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乌鸦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