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惊疑不定,不敢吱声。
谢青珩和谢玄琮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江烟里笑意盈盈,站起身,眯眼看了眼天儿:“……啊,还有最后三道雷劫,便可成就完美金丹。”
谢青珩这才第二次开了口。
他还是那般语气温和,带着纵容之意:“阿烟,沈幽虽是我的弟弟,但到底身份敏感。如今又叫你感到被冒犯,稍后我便叫谢玄琮送他回魔界。”
这话说得很突兀,还很生硬,几乎是明摆着告诉江烟里——你的猜测是对的,有人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沈幽顿时看向他,目光如炬,带着狠戾的威胁,刚想说话,识海内便传来谢玄琮的声音:【闭嘴,我们自有用意,你可别坏了事儿。】
沈幽脸色一僵。
先前在云天秘境,明明不在现场的谢玄琮的声音也吓了他一跳,那时沈幽心系江烟里并没放心上,事后回想起来,却是怒火滔天。
——并非传音入密的手段,也非天水镜互通消息,谢玄琮定然是在他不知不觉时,在他识海内动了手脚!
眼下谢玄琮突然出声,倒是又让他想起这茬,顿时大为光火。
但他还是谨慎,并没有开口说话,眼见着这两个疯子的算计似是由谢青珩出头,当下冷笑一声,直接跟谢玄琮打了起来。
江烟里在一旁冷眼看着,将几个人的小心思尽收眼底,不由在心底笑起来:【不愧是沈幽……都这么生气了,还能顾及着谢青珩的打算呢。】
而后又格外平静,平静到有几分可怕:【……谢青珩,这是要挑明了?】
谢青珩却不急,反倒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又发什么呆?还有雷劫没过呢。闲杂人等都走了,你安心渡劫,有什么事儿稍后再说。”
江烟里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约莫一刻钟后,三九道雷劫尽数平稳度过,天朗气清,灭煞之气、未消散的雷云化作一场绵绵细雨,精纯灵力润泽着修真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
天边异象又生。
先前筑基期时,江烟里引动的天地异象是龙飞凤舞、火焰成花,一派祥和宏大。
而这一回。
……与第一世的景象完全不同,那一世,她的天地异象颇有些不祥和煞气,叫不少人心生警惕。
与筑基期相比,这次龙凤的虚影更加凝实,而之前那些根本听不清楚的啼鸣眼下也清晰了许多。
依然有大朵大朵的火焰落地成花,只不过上一回来不及辨别是什么花,异象就没了,这次倒是看得明明白白,是莲花。
异象足足持续了一刻钟,观礼的人惊骇不已,频频用“你们天衍宗哪儿来的怪才”这样羡慕嫉妒的眼神盯着天衍宗众人。
被他们这样盯着,李逐月一行人表面风轻云淡,内心慌得一批。
不是,先前谢青珩也没说过江烟里这么牛批啊!
通常来讲,天地异象都有很深刻的含义,甚至能算作一种谶纬、预言。
而江烟里的天地异象,全是大吉之兆——龙、凤且不提了,那火莲实在是很不简单。
火,克一切妖魔阴邪;莲,在佛修那边儿更是几近神圣的存在。
岑引仙压低声音,跟白景山、刘顺小声蛐蛐:“江烟里有点东西啊,这阵仗……啧,卫扶光若还想保住自己首徒的名声,只能亮出自己龙族的身份才行了!”
白·执剑长老·卫扶光师尊·景山:“……”
他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徒儿从来不关注这些虚名!”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卫扶光的讯息,是一条语音,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他的欢呼雀跃:“师尊,你看见了吗?江师叔好厉害,我觉得我应该把天衍首徒的位置名声,都交给她!”
白景山:“……”
哪儿来的逆徒!
他假装没看见岑引仙笑得前仰后合,若无其事跟刘顺说话:“你觉不觉得,这么一遭之后,哪怕某日谢青珩和江烟里私情曝光,也无人敢指摘了?”
刘顺愣了愣。
而后皱起眉头。
他跟谢青珩不算特别熟络——从先前他送明执柳去明华宫当记名弟子就能看出来,他跟谢青珩相处,远没有白景山跟谢青珩那么亲近。
但他一直很关注江烟里,毕竟……他女儿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年轻啊。
刘顺一直担忧江烟里耽于情爱、误了修行,因此先前是反对“代师收徒”的人里,跳得最高的那个。
闻言顿时不高兴了:“我问你,你是跟谢青珩关系亲近,还是你的好徒儿卫扶光关系亲近?”
白景山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这么问?这怎么一样,一个跟弟弟一样,一个跟我儿子也没差。”
刘顺皮笑肉不笑:“那你弟弟跟你儿子为了一件宝物,争执后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白景山更加莫名其妙:“他俩都会游泳,哪里要我来救?”
刘顺:“……”
这该死的低情商剑修!
刘顺面色扭曲,气得家乡话都说出来了:“瓜货!我的意思是——你的好徒弟卫扶光,好师弟谢青珩,都喜欢江烟里!”
白景山:“……?”
他愣了愣,而后大惊失色:“啊?这不可能吧?谢青珩有这个心思我知道,但明月奴……他对江师侄只是兄妹之情啊!先前我让他多照顾江师侄一二,他不是照顾得挺好?”
刘顺:“……就是照顾得太好了吧!”
白景山顿觉自己是千古罪人:“完了!明月奴哪里争得过谢青珩?!”
刘顺:“……”
懂了,你还是偏心卫扶光的。
白景山坐立难安:“不行,明月奴年纪轻,修为也不如谢青珩……他头一回喜欢哪个人,可不能叫他为此连命都搭上吧?”
刘顺并不十分了解谢青珩,见白景山这么担忧,也不由得惊疑不定:“……这、这不能够吧?”
白景山急得滋哇叫!
一直偷听的李逐月看不下去,给边嗑瓜子边看的岑引仙使了个眼色,岑引仙顿时点头。
李逐月见岑引仙这般自信,出于对小师弟的了解,顿生不妙之感,果然——
“你们别担心了。”岑引仙瓜子嗑得咔嚓响,嘴皮子快得可怕,李逐月想捂都来不及,“我听我那个喜欢向上管理的徒儿骂过——【他爷爷的,卫扶光、谢青珩、沈幽、面具男、秦不厌怎么还不滚?死了最好,江烟里看着清醒,干什么搞这些情情爱爱的!】”
白景山、刘顺、李逐月:“……?”
岑引仙想了想,一边又吐了口瓜子皮,一边补充:“哦,那天我实在是好奇,便叫她去给江烟里送几本书,实际上偷偷把她的天水镜通话打开了……嘿,您猜怎么着?”
白景山、刘顺、李逐月:“……”
不怪明姝念,如果岑引仙当他们的师尊,他们也嫌弃,哈哈!
岑引仙自顾自讲得眉飞色舞:“原来,魔尊沈幽竟是超绝恋爱脑,甘愿向卫扶光执妾礼;谢青珩虽然不在现场,但那是因为他刚跟江烟里一夜风流;面具男——也就是咱们的老熟人谢玄琮,更是一脸自己当三、倾城之恋!”
白景山、刘顺、李逐月:“……”
虽然很缺德,但……噗嗤。
岑引仙说得更加激动,手里的瓜子都洒落了一地:“更炸裂的是,这几大人物围坐在一起,只是为了听梅含雪弟子、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年轻江风归,讲述江烟里和她未婚夫的往事!”
白景山、刘顺、李逐月:“……”
已经数不清无语了多少次了。
沉默,是此刻的天璇峰。
片刻后,李逐月看向刘顺:“刘师侄啊……你这下,应该不担心江烟里被男人花言巧语哄骗了吧?”
刘顺一脸茫然、双眼发直:“啊?我担心她?我是个什么货色?”
李逐月欣慰地笑了笑,又看向白景山:“白师侄,你应该也不担心明月奴被谢青珩暗杀了吧?”
白景山满面红光、春风得意:“不愧是我一手养大的徒儿,竟然能让魔尊、谢青珩、谢玄琮执妾礼!”
李逐月:“……算了,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