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里看了眼沈幽,趁着没人说话,冷笑:“不装蛇了?先前不是装挺好?”
沈幽当即收起凌厉的神色,泫然欲泣看向江烟里:“阿烟,我……我没有恶意的,真的。”
沈幽本就是艳丽的容色,这会儿又泪盈于睫,江烟里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当真是,一枝红艳露凝香……】
谢玄琮、谢青珩:“……”
谢玄琮是一早就来了的,一听这心声,整个人直接怒极反笑。
要不怎么说你江烟里牛批呢?
对着有肌肤之亲的李潇,来一句“烛影摇红,夜阑饮散春宵短”。
对着极尽勾引的卫扶光,叹一句“正销魂又是,疏烟淡月,子规声断”。
对着空有一张脸的沈幽,也能赞一句“一枝红艳露凝香”。
他还没理清这种荒诞的情绪,江风归就又开口了。
要不怎么说是双生子,江烟里那点儿小九九,他看得是一清二楚:“行了,江烟里,别转移话题,沈幽的事情稍后再说——来来来,你们几个猜一猜,江烟里一直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没人说话、搭理,江风归也不觉得被忽视,饶有兴味地笑了笑,看着这几个各怀鬼胎的黄毛,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怎么说她书读得多呢?你们恐怕不知道,人家见一个爱一个都是其次,对着不同的人,还能来一两句不同的诗词……”
顿了顿,假装没看见神色不自然的那三个人,慢悠悠道:“妹妹,听哥哥一句劝,你往后若是想靠舆论给钟妍华使绊子,也不用特地构思了,直接跟别人说你这毛病是她教出来的,保准让她在教育界名声扫地。”
江烟里看了一眼疯狂输出的江风归,状若乖巧低头,其实正在疯狂压唇角。
【还得是亲哥——这么一顿阴阳怪气下来,谁还敢指责我?指不定还心疼上了……唉,世上只有亲哥好啊……】
确实不由自主有点儿心疼江烟里的谢青珩、谢玄琮、沈幽:“……?”
三人震惊地看了一眼江风归。
你是什么品种的伥鬼?
钟妍华学生那么多,也就江烟里是这样,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实是你这哥哥惯出来的!
江风归眼皮子一跳,在心里暗骂江烟里不听劝,早叫她记得摒弃杂念了,愣是不放心上。
但面上不显,还在不阴不阳地数落。
卫扶光实在是心疼了,看向江风归,叹气:“江道友还是少说几句罢。”
顿了顿,温柔地看着江烟里,冲她安抚一笑:“阿烟,我相信你。”
其实卫扶光心里清楚、也敢肯定下午一定发生了很多事。
但他绝不会让江烟里感到为难,尤其眼下那几个男的还这样目光不善——阿烟只有他了啊!
江烟里果然更加感动,心中也难得生出来几分愧疚的情绪,目光复杂地看着卫扶光,刚想说话——
却不期然,手腕被一直沉默的李潇握住。
李潇不知何时又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还是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只是眼中除了江烟里,谁都看不进去,也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温和笑着:“……潇早说过的,没有人会不喜欢殿下。”
他乌发自然垂落下来,随着说话,微微晃动间,隐约可见脖颈锁骨上的痕迹。
明面上克制守礼,但横看竖看都写着“你们也配在这里狗叫”几个字。
当是时,满堂寂静。
卫扶光垂眸掩去杀意:此子心机颇深,断不可留。
沈幽脸色陡然一沉:不会有人看不出来这个姿势是特意摆的吧?
谢青珩抿唇不语自我安慰:无碍……没有灵根,注定早死,不足为惧。
谢玄琮没骨头似的靠在门边:*的,讨厌所有白月光,尤其是活着的那种。
江风归猛吸一大口烟:……对不住了妹妹,李潇来这么一手,场面注定失控,哥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在漩涡中心的江烟里:“……”
偏偏这时候,卫扶光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旁若无人地笑道:“这里人太多了,要么我陪你出去透透气?”
江烟里早就如坐针毡了,顿时心动不已。
李潇眸光微动,指尖若有若无摩挲着江烟里手腕,笑得端方:“卿卿且去便是,不必顾及我,我如今身体孱弱,再无法共卿卿月下花前。”
江烟里闻言,又不由看向李潇,流露出几分愧意。
卫扶光垂眸,柔声低语:“今夜月色好,正适合一道散步……若阿烟想摸龙角,那得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才是。”
李潇虚弱地咳了咳,不无纵容:“咳……抱歉,失礼了,实在是方才……咳,所以嗓子有些不舒服。”
江烟里:“……”
她求助地瞥向江风归。
江风归狠下心来不搭理她。
这边气氛正诡异着,那边沈幽忽而笑起来:“行,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正室和续弦较劲儿呢——你俩慢慢争,争出结果了通知我一下,我才知道对谁执妾礼嘛。”
而后停顿都没有,继续咬人:“其实我觉得卫扶光赢面更大,毕竟李潇病恹恹的,估计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吧?诶……不过仔细一想,李潇赢面也不小哈,到底是家世相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情相许、月下花前、互诉衷肠……”
沈幽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谢玄琮嗤笑一声:“也不知道争个什么劲儿呢!我娘生前坐拥的美人不在少数,哪个敢争到我娘跟前去?这不是上赶着消磨情分吗?”
谢青珩轻声一叹,像长辈一般包容着眼前的荒诞:“……你们都少说几句罢。阿烟似乎一天都没吃东西?我这儿带了些点心过来……”
话音未落,江烟里就从小矮凳上站起身,李潇和卫扶光各自自觉地松开她手腕。
她头疼不已,本想回自己的住处去休息,然而没走几步路,忽然察觉到眼下的情形有多么诡异。
身后,是刚刚才共赴云雨的旧爱李潇,以及晌午才心意相通的新欢卫扶光。
右边,是三观清奇但他超爱的沈幽。
左边,是看似若即若离实则一勾手就来的谢玄琮。
身前,是刚跟她神识双修的前师尊谢青珩。
江烟里:“……”
她脚步顿了顿,指尖发凉、头皮发麻,最后看向了神色复杂的江风归。
诚恳不已、情真意切:“哥,今天是母后薨逝的十三年十个月零二十三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你我为人子女,应当为母后祭祀才是,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