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冯娘子有决心,便是千难万险也能走过,夫人还是多瞧一瞧自己,再有两三个月,咱们院里就要新多一位小主子了,到时候,您可有的忙了。”
江氏闻言,一扫担忧,又开始满心期待了起来,照三娘的话说,无痛当娘,是高兴。
“明日叫浣溪去一趟湖州,替我给三娘送些东西。”
“是。”
......
明净院里,吴三娘瞧着万娘子送来的账单,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她知道造船烧钱,没想到能这么烧钱!
纯牛马啊,没见识。
“姑娘,咱们靠话本子赚钱,虽说一本万利,可也要有时间呐,眼下海盗已平,要出海......可就只差船了。”
小桐愁得连吴三娘亲自酿的葡萄酒都没心思喝。
月圆姐妹却欢天喜地连喝了几口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酒杯。
吴三娘佯装惆怅,“所以你和烟絮要辛苦了,那话本子可得好好写!咱们能不能有船,全靠你和烟絮啦~”
小桐感受到压力,拉着钱烟絮便要去赶稿。
谁知,钱烟絮噗嗤一笑,反手拉住她,对吴三娘道:
“姑娘,您就别逗小桐了,再逗下去,只怕小桐三更半夜要爬起来奋笔疾书了!”
听到众人的笑声,小桐不明所以,转头去瞧,却见吴三娘笑嘻嘻地从袖子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子,拍到她手上。
“去吧,交给吴练,叫他给万娘子送去。”
都这样了,小桐还傻乎乎地问道:
“姑娘哪来的这么多钱?是诵经心诚,佛祖给您指了明路?”
闻言,钱烟絮几人险些笑岔了气,吴三娘揉着笑僵的脸颊,不忍再逗她,道:
“浣溪姑姑前两天刚来过,你忘了?”
小桐恍然大悟,“原来浣溪姑姑是给姑娘送钱来了!姑娘......向夫人要钱了?”
“什么话!”吴三娘啧了一声,“怎么能说是要钱,这叫拉赞助,投资!”
行行,小桐已经无所谓了,姑娘新词多,她早就知道。
她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她们姑娘终于能有船了!
......
梅林山庄里。
李信收到吴三娘送来的葡萄酒,怔了半天才佯装淡然道:
“味道不错,替我多谢三娘子。”
吴练嘴角一抽,这位李大少爷真神了,都还没尝,就知道味道不错了?
面上却不多问,一拱手便离开了。
“主子,三娘子这意思,是不是不生气了?”阿进笑眯眯道。
李信摩挲着白玉瓷瓶,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他倒是希望她别生气了,可惜,她这酒,怕只是谢礼,答谢他替她寻来了万娘子,让她心心念念的大船有了着落。
......人不如船啊。
见李信沉默不语,阿进也收敛了笑意,喃喃道:
“主子怎么不跟三娘子说实话?明明是老太爷......”
“好了。”李信打住他的话头,冷声道,“我是什么身份,有何资格到她面前说三道四,下去吧,这样的话,往后别再说了。”
阿进白着一张脸,忙连声应是。
李信脸色也不好,正要出去透口气,就被冲进来的李海扑了个满怀。
“主子!主子,家主发了疯,眼下正要命人勒死老太爷!您快去瞧瞧吧!”
李信心一提,阿佩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疯魔了,李老太爷现在还不能死,他留着他,还有用!
李家书房里。
李信赶到时,李老太爷已经被麻绳勒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李信迅速抽出软剑,瞬间斩断了索命的麻绳,李老太爷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挺挺地朝旁边倒去。
郭二顺势松开了手,赵管家挣脱开来,忙冲上去接住差点倒地的李老太爷,用力地掐着他的人中,连声呼唤。
李佩坐在上首,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疯癫之色。
瞧见李信,李佩稍微恢复了正常,缓缓道:
“大哥怎么来了。”
李信眸色翻涌,并不答话。
见状,李佩只好道:“我没想勒死他,只是给他些教训而已。”
闻言,李信这才将软剑收回腰间,轻声道:
“阿佩,贺士祥已经被贬了官职,成为庶民,你又何必……”
“她疯了!你跟个疯子说不通的!”
李老太爷幽幽转醒,一醒就听到李信的话,当下便惊怒地出了声,急急说了一句后,只觉得喉咙干痛,又狼狈地伏在地上咳得声嘶力竭。
李佩冰冷厌恶地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又消失不见。
“请许大夫给他瞧瞧,阿佩,你跟我来。”
李佩闻言,知道今日是奈何不了李老太爷了,暗道一声可惜,掸了掸衣袍,起身便要跟着李信离开。
谁知,李老太爷却突然喘着粗气,厉声喝道:
“把你拿来的脏东西带走!”
李信朝他指着的书桌上望去,却赫然见到玄布之上,端端正正放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李信一瞬间就想到那是谁的了,却没有出言责备,只是冷声吩咐郭二把那东西处理掉。
李老太爷趁机喘匀了气,又要开口讥讽李信,说这就是你选出来的好家主时,李信却寒意覆面,锐利无比地盯着他,率先道:
“别惹疯子,她真会杀了你。”
此话一语双关,李老太爷听的明明白白,脸色瞬间由紫转白,却攥紧了拳头死死不敢发出声音。
佩鸣院的凉亭里。
李佩姿态闲适地翘着脚,双臂后伸,架在栏杆上,配着一身骑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位容姿出众的少年郎。
韩氏看得眼皮直跳,斥了一句:
“阿佩!坐好,你大哥还在这儿呢!”
李佩慢吞吞地放下脚,打了个哈欠,笑道:
“这一天一夜的,真累。大哥有什么话赶紧问,问完我好去补觉。”
李信闻言,也不生气,面色平静道:
“贺士祥躲到乡下还能被你找到,李家主果真如传言一般,手眼通天啊。”
李佩听他两次提起贺士祥,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揉着额角,苦恼道:
“大哥总揪着贺士祥的事做什么?他那样无礼,自是不想要眼珠子的,我正好成全了他,岂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