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至尊宝去那川渝走这一遭公孙大师倒是没有意见,可是他却提出了另外一事——“宝儿这许多年不曾见得他父亲,不知道可否晚上几天再出发?因为此次我们并不是从那山上下来的,而是半道转折,所以就派人回山告知了正在山上与其子不行团聚的三师弟长天和他儿子不转,让他们径直来到汉江!”他掐着指头算算道:“按照日程算来,怕是最多三五日便到了。”
此中那公孙大师所说之人全是石家成员,他之三师弟,也就是石家上代族长石长天,然后关在山上面壁的大儿子石不行,当代石家掌门石不转…三人尽数都在山上团聚,所以得知消息辗转赶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上了数天。
公孙大师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是想到既然现在至尊宝与那丁甲宗关系已经改善,所以要让他与自己的父亲见上一见,毕竟那石不行多年来一直牵挂那被自己送走的儿子,让他俩见面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
显然,至尊宝对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听到此话不由有些忐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因为这么长时间的孤单,对突然多出来的父亲有所畏惧还是别的,反正瞬间脑中便是一片茫然,充满了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者只是没有准备好?
不过,未等他出声反对,那苦茶先生已经满带遗憾的开口了:“恐怕不行!”他略略摇头:“首先,那军阀洛子涵的军队若是没有意外,三五日内便会出发,顺着水路也仅仅是几天时间便可以到的此间,而至尊宝逆流而上去那川渝也须得数日;其次,石长天一行人未必五日之内能够来此,就算是等上几天也是不行的…”
听得此话,那公孙大师略有失落,可对于至尊宝却不是这般——暗地里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在此刻渐渐变得平复了…想了想,至尊宝断然开口:
“此事关系即将来到汉江城所有法门的安危,我们且不可为了自己私欲而铸成大错,事不宜迟,现在便得出发!呃,至于说洛子涵即将攻打此地的消息究竟应该如何处理,是否告知领事阿道夫,此事就只能拜托你们商量个合适的方式了…”接下来他从玉笙烟耸耸肩,笑道:“恐怕只能求你再陪我走上一遭了。”
“陪你倒是没什么,”玉笙烟笑了笑,但是眼中却充满担忧,“但是我却不知道教中情况如何,毕竟娘与婆婆都在山上,万一他们攻打圣山…”“这一点你放心吧,”公孙大师点头道:“去你们圣母峰的道路崎岖难行,根本不适合大部队前往,那些军阀绝对不会行军深山与他们为敌的!”
“不错,”苦茶先生也赞同道:“而且那圣母峰中处处都是机关,只要稍加利用便可以大肆运转法术,旁的不说,光是你婆婆那剪出的草马便能将其尽数歼灭了!”
两位大师所言有理又是异口同声的如此认为,那玉笙烟自然便信了,悬着的一颗心就此落定,不过转而一想她又道:“公孙大师,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婆婆她们施法说上一声,将我的行踪告知于她,让她们安心?”
公孙大师点点头,“此事简单,你尽可放心去,这些事儿都交给我了。”
既然将事儿交代清楚,至尊宝玉笙烟二人也不再耽搁,将手中一些事儿交给了公孙大师,譬如把那从余国圣母手中捉拿的山魈释放,解除禁锢;或者是将那几个被杀死藏在油纸伞中的冤魂超度等等…
随后,二人这才逐一与众人告别,准备赶往川渝之地而去,只不曾想才走出那褚家大宅,二人便见得有个褚启福的亲随跑将过来,见到两人他便大呼小叫的追将上前,看来乃是专门来寻找二人的。
到得近前,那亲随便向两人禀告说在袁三平某个宅中后院发现了大量的施法用具、法器、朱砂狗血、符纸卷箓等等,另外还有一些奇怪之极的东西,一并手下都不敢妄动便告知了褚启福,然后得以示下来交与二人处置…褚启福倒是不傻,既免去了贸动此法门中之物的风险,又做了个顺水人情送予了至尊宝。
要是按照平时,至尊宝势必便会让那亲随去通知公孙大师一行,让他们处置,但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于是便向那玉笙烟发问道:“烟儿,你还记得你上次那符马车辆么?”
“记得啊,那符马不是丢失了么?”烟儿以为他是忘记了,于是便提醒道:“我们从鬼蜮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车碾痕迹,并未见到马车,难道你不记得了?”
“不,不!”至尊宝笑了笑:“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这符马车辆只能是你们白莲教之人驱动,后来又是经由这鬼魂证明了是那余国圣母拿走——你说,这车会不会便在那袁三平宅中?”
“对啊!”他这一提玉笙烟想了起来:“果然是极为可能的!走,我们快些去看看,要是找到了这马车,这赶路的速度可就快得紧了。”
心意一决,二人便准备立刻动身,正好此刻那原本计划中的洋车也开了出来,三人便立刻上车朝着那宅子而去。
此处非个宅院,而是处名义上属于袁三平的醋坊,在那法租界边缘沿江的河边,多年之前便已经荒废,而如今此处便成为了异类法门的藏身之所。
外面看去,这带着院落的破旧房舍几乎残了,荒草蔓藤覆盖了整个院落的外墙,窗纸也破烂不堪,蛛网更是在屋内任何角落密布,内中的案台椅子、瓦罐醋缸、碾子石板上积了厚厚的浮灰…
至尊宝摔下一步下车,堪堪把这院中扫视一遍,然后推开个吱吱嘎嘎作响的大门,一股飞灰顿时扑面而来——他挥挥手将那灰尘赶开,皱眉道:
“你确定是在这里么?我怎么看,也不觉得这里像是住着人的模样啊?”
“大师,不在这里,不在这里!”那随从指着那院子后面,连忙带路朝前:“是那后面的仓库,呃,就是储藏醋坛的地方。”说着话,他很快沿着小路将二人引了进去,沿着往日搬运醋坛的路绕过这摇摇欲坠的房舍,带到个看起来还算坚固的砖屋面前。
将那两扇巨大的木门一推开,顿时便让二人吃了一惊——此地看似破烂肮脏、污秽腐败,但不曾想内中非但干净整洁,所有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些奢华,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是不怎么样了…
原本整齐摆放的柜子被人推开一旁,将那旁边腾出个地方,而红木雕花的餐桌被搬到了墙边,上面摆了许许多多法门才会用到之物;大理石雕纹的墙面被钉上了木钉,挂着法袍拂尘之类;墙角更是有一堆琉璃所制的酒盏杯具,已经被打破了,和那空掉的西洋酒瓶堆在一起,看上去便是住在这里之人所为!
将那中间个隔断推开,立刻便看见了后面,那处整个像是个仓库,而两艘快船则是系在绳上,旁边正是所需要的符马咒车——简单猜测,此处定然是那袁三平暗地准备的藏身之所,届时从水路无论逃走还是引来援军,都是个极为便利的所在,只不过今日因为那鬼蜮中出来的石破军等人常年呆在地下潮湿阴暗之处,已经习惯了如此,所以为了讨好才将众人安置在那所在暂住。
自然,这也绝非袁三平唯一准备的地方,所以即便是毁坏再多也只淡然。
两人来此的目的并非是参观这里,找到了那马车之后便准备离开,想其马匹不会距离那马车太远,于是玉笙烟便出外去寻,准备找到马匹之后挂上马车,施法离开…与此同时吩咐至尊宝准备一下施法的用具,像是将那朱砂墨汁调和好之类的,等他一回来便可以施法。
各家各派施法的物品大多相似,但也有不少是各门派自己擅长使用的,而其他门派则不会使用,恰好其中便有一味叫做苦提的丹药是阴阳师一脉从来不曾使之物,至尊宝身上也未备有,于是乎他便将目光投到了那墙边红木餐桌之上。
都是白莲教之人,这大致的东西是不会有错的。
寻找之中,至尊宝忽然从那堆东西里翻到个藏匿起来的匣子,收在个看似不起眼的角落里,好奇之下便将此物打开,谁知道里面别的没有,只是有个玉坠儿罢了!
这玉坠儿看似个雕有无数花纹的玉葫芦,上面雕着一条栩栩如生之龙在云中穿梭,口衔书册,触摸之下更觉得温润异常,竟然像是自有体温一般——不过,这也只是对于至尊宝这周身冰凉之人才能感觉,换做旁的活人,或许根本不会觉得有何种异常。
因为,人体之温度比起这玉石之温却又高得多了。
当即至尊宝便将这玉葫芦收入怀中,然后继续翻找苦提,接着将一应物品放在旁边给玉笙烟备好。这一切不过是盏茶功夫,而与之同时玉笙烟也将那马匹在后面找到,然后牵进了房中。
那亲随立刻动手将至尊宝的马车套上,玉笙烟则进入车厢准备,由于有了至尊宝的相助,所以很快便将这一切收拾停当,符车也随即可以出发。
亲随坐着自己的马车在前引路,将至尊宝二人的符车带出汉江城,然后才见得玉笙烟催动法术,符车也立刻放蹄疾奔,朝着那川渝之地飞快的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