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清宵视角。
他站在羲和殿的水镜前，望得出神。
水镜之中，展现的是虞山以外的世界。
姬容借着沈清宵视角，看到了水镜中的自己。
葬神台上，长风十里，草木同枯。
红莲魔君玉立高台，身后是数十万魔将。
她银色战甲加身，青丝三千高高束起。面上不施粉黛，却依旧美艳。
尤其是她的目光，冷漠而坚定，仿佛不可摧毁一般。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足以震慑一切。
长衣猎猎，丰神绰约。
这时候，她感知到了沈清宵的心声。
耀眼。
他看到那时的她，心中只有耀眼二字。
原来他说的见过战场上的自己，竟是透过水镜。
是啊，他不能离开虞山。
他哪里都去不了。
他在这三百年内，也从未上过战场。
原来是水镜啊。
姬容不想再看他的记忆，也不想再感知他的想法。
她怕她真的心软。
她怕她真的舍不得。
神情复杂之际，她又被沈清宵的神魂力量拉回思绪。
她被那股力量包裹起来，如丝线一般缠绕、拉扯着，躲不开，挣不掉。
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染上对上的气息。
他倨傲强势地禁锢着她，却又温柔地纠缠着她。
姬容已经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被那股力量纠缠着，仿若浮在云端，沉浮不由自己掌控……
再清醒时，姬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瘫软在沈清宵怀中，脸颊带着酡红，薄汗浸湿了前额的头发，丝丝缕缕贴在脸上。
灵府里的那种感觉还未消退，酥麻无力的感觉让她感觉似乎还才在悬半空中，尚未落地。
她感受到滚烫的怀抱紧紧抱着自己。
一睁眼便对上了沈清宵欲、色尚未消退的双眼。
“你……你醒了……”
姬容惊觉自己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柔软娇媚的味道。
面前没有镜子，姬容自然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是何等勾人。
“阿容……”
沈清宵目光幽深望着她，声音低哑得要命。
姬容感觉他怀里的温度太高，仿佛一个熔炉般炙烤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化。
她想要起身，却又被他拉入怀中。
“你……”
余下的话音被他的吻吞没，只剩唇舌之间的纠缠……
他的吻是从未有过的激烈，仿佛要把她全部融于自己的骨血。
姬容感觉自己就像被风浪裹挟着的小舟，仿佛下一刻就要翻覆在汹涌的波涛之中，被淹没，窒息。
“唔……”
他给自己留了一息换气的机会，之后便紧紧抱着她，再次携着暴风骤雨掠夺、吞噬她。
他灼热的手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身，仿佛火源般灼烧着她。
在他的大手下衬托下，姬容的腰都不盈一握。整个人如同一株柔弱的菟丝花，攀附着他这棵参天巨树。
可他的吻虽然强势，却又处处透着温柔和包容。姬容没有感到半点不适，彻底沉沦在这场疯狂的激吻中……
*
细雨如丝，轻轻洒落在苍翠的群峰之上，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雨滴从古老的松柏叶尖滑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回荡在幽深的山谷之中。
天空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低垂，似乎触手可及。偶尔有几只仙鹤穿越云层，翅膀沾满了水珠，它们略带迟缓地飞翔，与飘渺的云雾交织在一起。
长亭上，姬容身着一袭青衣静静地立着。
她的衣裙被斜飞雨丝打湿，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
她仰头望向连绵的远山，眼中无风无雨，带着死水般的平静和漠然。
沈清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而后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
“总记不住添衣。”他说。
他这样说着，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埋怨，只有无奈和包容。
姬容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一时间竟生出贪恋的感觉。
“既然不喜欢下雨，为何每次下雨都要看雨？”他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姬容挣脱他的怀抱，回过头去看他。
“每次下雨，你都不太高兴。”他说。
姬容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似乎并没有为什么明确的情感流露。
“感觉得出来。”
沈清宵解释道，“你不开心，可以看出来。”
“都被你看穿了，那可怎么办啊？”姬容语气故作无奈地感慨着。
沈清宵道，“那就换你来看穿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姬容轻笑，“灵府之中，不早就看穿……”
说到这里，姬容竟罕见地不自在起来，说不下去。
她不自然地低头看自己鞋尖。
沈清宵把她的脸捧起来，目光认真地与她对视。
“阿容，谢谢你为我修复神魂。”他说。
一次就彻底修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谢什么，我只是单纯想要你。”姬容小声嘟囔道。
沈清宵耳根不知何时泛起薄红，而后蔓延到整个耳朵。
他执起姬容的手，克制着羞涩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要便要，予取予携。”
姬容不知道该说什么，钻到他怀里不说话。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予取予夺。
被人卖了还要上赶着给人家数钱。
“如果你不是遇上我，遇上了别人，也会这么对她吗？还予取予携，真大方……”
她声音闷闷的，似乎不太高兴。
她知道这个问题又蠢又俗，可她想问，便问了。
沈清宵无奈，把她从怀里捞出来与她对视。
“除了你，我不会爱任何人。”他目光坚定。
“若是没有我，你还会违背师命，拒绝与华黎成婚吗？”
这样说着，姬容又想到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华黎。
沈清宵叛出虞山，她竟也没露面。
“这个时候又在想什么？”
沈清宵拉回了她的思绪。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和任何人结成伴侣。我不认识她们，即便认识也不喜欢，强行绑在一起，徒增烦恼。”
他认真解释给她听。
“遇到你之前，我不觉得孤单。所以没必要随便找个人来陪我。”
姬容道：“从不觉得孤独……想必你以前也是风光无限，万人敬仰。”
“所以……”
姬容定定望着他。
“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