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宵,你忘了你自己的处境了吗?你走得了吗?”
玄朔气定神闲,目光幽深。
“需要本座提醒你吗?一个永世囚在虞山的废人,也敢口出狂言?”
姬容不明白玄朔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永世囚在虞山?
她疑惑地看向沈清宵,沈清宵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怕。”
“我带你,杀出去。”
*
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
沈清宵单手抱着姬容,右手持剑,一路杀出地牢。
姬容在他的臂弯里,显得异常纤细娇小,犹如山间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他紧紧抱着她,踏过一具又一具倒下的尸体,每一步都坚定且沉重。
地牢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
终于离开地牢那个鬼地方,姬容看到了今日的最后一抹残阳。
沈清宵的步伐未曾有丝毫的紊乱。
他仿佛已经将这一切隔绝在外,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姬容身上。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暗处窜出,手中的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向沈清宵斩来。
沈清宵眉头一凛,身形疾转,右手中的长剑如流星划空,与对方的刀锋碰撞发出一声金属交鸣。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沈清宵的反应如此迅捷,被震得连连后退。
周围的人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却无一人能够阻挡他的去路。
每一次剑光闪过,都有人的鲜血染红地面,而他却始终不曾让一滴血沾染到姬容的衣角。
那些人如同猛兽般扑向沈清宵。
他们的法术、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不留间隙的攻击。
沈清宵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犀利,他的身影在那些人中中穿梭,如同鬼魅。
每一次挥剑,都有人倒下。
剑气如虹,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血雨腥风中,他们的身影宛如传说里的歌谣。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沈清宵眉宇间透出冷漠与杀戮之气,却始终守护着怀中那一抹脆弱的身影。
他的白衣已经染满了鲜血,身上也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终于在他们喘息的空隙,沈清宵吐出一口鲜血。
“沈清宵,”姬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你……你放我下来吧。”
姬容想过沈清宵带她离开,也想过过程的艰难。
可是亲身经历,她却还是有些许的动容。
“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她说。
沈清宵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姬容的眼眶湿润了,“沈清宵!你会死的!”
“我不会。我会保护你。我不会食言。”
满地的狼藉之中,沈清宵浑身是血,分不清是旁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传闻这一日,执明仙君执剑血洗虞山,只为了带妖女姬容离开。
虞山在在一日之间伏尸万里,血流成河。
受了伤了玄朔追上他们,挡在二人身前。
“沈清宵,即便你打得过这些人,你能离开虞山吗?囚仙阵无法可解!”
囚仙阵?
姬容震惊地看向沈清宵。
她紧紧攥着沈清宵衣袖问:“他说什么?是不是真的?囚仙阵……”
玄朔沉声道,“容儿,你还不知道吧?沈清宵被灵尊用囚仙阵困于虞山三百年。他的神魂被封锁于此,他走不出去的!”
囚仙阵,是一种极为高深的空间禁制之法。
它由通晓天地之理、掌握乾坤之秘的大能者所创,借以封禁空间,将人困在某地,令其难以逾越分毫。
因为它困住的是神魂。
此阵一出,即便是已然飞升成仙者亦难以脱身,顾名囚仙阵。
沈清宵被他的师尊灵尊用囚仙阵困在了虞山。
虞山对他来说,是走不出去的牢笼。
而他,不过一个笼中困兽,亦或是无法重见天日的囚徒。
姬容难过地看着他。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三百年中他一次都没有找过她。
怪不得他说他被罚禁足。
他被困住了。
困在这座活冢之中,整整三百年。
沈清宵回以她一个安抚的笑,转而看向玄朔。
“倘若我拼却毕生修为呢?”
他的声音融入风里,在傍晚的暮光中格外清越。
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可沈清宵从不会对人说今天天气真好。
他却在用这样的语气对玄朔说,要舍弃一身修为。
姬容紧抓着沈清宵的胳膊,质问他是不是傻。
沈清宵轻笑。
他说,“仙道恒长,于我而言,不过荒草遍野,乏善可陈,有何意趣?”
他眉眼温柔,贪恋地望着姬容。
“人道长眉似远山,山不似长眉好。”
他看向玄朔,“虞山已经容不下她。你如果真的爱她,便不要拦我。或者,我先杀了你。”
他声音冰冷。
夜色渐沉,今夜的风似乎格外大。
沈清宵全身是血,眸光之中难掩冰冷的杀意。
“你疯了吗?”玄朔眼中是局势脱离掌控的愠怒。
不知这个疯字,说的是他要舍去毕生修为,还是他要杀他。
沈清宵话不多言,把姬容轻放在旁边的草地上,让她等他。
这场恶战以玄朔右肩被深刺一剑收场。
玄朔深深望了一眼姬容,突然轻笑一声。
“你们该庆幸,今日拦着你们的是我。”
他如今身受重伤,再拦不住他们。
“我沈清宵今日之后与虞山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沈清宵催动体内强大的灵力,与禁锢着神魂的囚仙阵相抗衡。
一时之间,强大的灵力涌现出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黑夜,恍如白昼。
姬容被这道强大的灵力涌动震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