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听说你们,你们是前朝之人,和项无痕交好吧?所来何事,为幽王报仇吗?”秦朗瞧着案头,带着审视。
“我是一介散修,居无定所,大周只能算我暂留的一个地方,大周的王也不是我效忠的对象。”楚惊尘说道。
“我虽为大周之人,但是一个侍卫,等同于仆人,只忠于我的主人,所以我不曾想而且我也知道我没那个本事为幽王报仇。”张小凡说道。
“哦?那你们见孤是为何事?”
楚惊尘和张小凡相视一眼,楚惊尘道:“我们听说你击退了兽潮,俘虏了不少妖兽。”
“那又如何?”
“可否告知你是如何击退那位天阁下的?”楚惊尘说出了他的目的。
“孤明白了,你们不是为幽王和大周而来,而是为项无痕而来。你们想让孤帮你们报仇?”秦朗眯了眯眼,如果这两人对那位大人抱有敌意,那么这两人就不能留。
“不错!只要你答应,帮我们报了仇,从今以后,我楚惊尘任你驱使。”
“我张小凡也是!”
“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孤并没有击败那人。孤带军赶到时,那人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部分妖兽。”秦朗已经动了杀机,准备杀死这两人,所以暂时用言语稳住拖延。
楚惊尘是武王,大秦刚立,没有多少高端战力,要想对付一个武王,需要时间调动大军围剿。
两人闻言皆是失望,楚惊尘沉吟片刻,说道:“既如此,我仍然愿意加入大秦,听凭你驱使。只要你答应,有朝一日,若是有对付那位天阁下的力量,便会全力相助我们围杀那人!”
楚惊尘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他一定要为项无痕报仇,他会带着这个目的,直至死去或是完成为止!
想杀那位大人?你想太多了!那是你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办到的事。秦朗心中冷笑。
秦朗和两人虚与委蛇,却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两人虽然感觉到秦朗的不愿,但也是无法,眼前这片地界最强大的力量便是大秦了,只有借助大秦的力量才有那个机会、那个可能!
秦朗一边敷衍着,一边琢磨着大军赶来的时间。
忽然,一股传音传入他的脑中。
“大秦新立,百废待兴。这两人是个人才,可以留下辅佐你。用仇恨来钳制他们,他们将供你驱使一生。”
声音散去,秦朗心念微动,暗中吩咐大军退去。
秦朗笑道:“孤答应了,只要大秦有朝一日可以发展到与那位人物抗衡的地步,大秦必倾尽全力帮助二位达成所愿!”
两人闻言脸色一喜,拜谢道:“多谢秦王!”
秦朗起身,下来台阶,张开双手道:“大秦欢迎二位,万望二位今后与孤,戮力同心,共创繁华盛世!”
……
楚惊尘、张小凡两人离开,秦朗静心处理政事。
这一日,安国公安星澜建言,天下初定,民心未稳,大王可选贤德女子入王宫为后,行册封之礼,大赦天下,安抚大秦民心。
秦王问何人可选为后。
安国公有言,前朝郡主宁氏若青,贤良淑德,在百姓中素有贤名,可选为后。
一众大臣纷纷上书赞同。不过这些人大多是前朝旧臣,前朝时大多依附于安国公。
大秦刚定,天下不稳,齐天派给了他不少能臣力士,用来辅佐他,不过大多为大安山脉的妖尊、甚至妖王。先前他想要用来袭杀楚惊尘的便是大安山脉的妖王。
有这些人在,倒也不用担心政权不稳,各种不安定的因素也可以压下。
此际这些人说让他立前朝郡主为后,他当即就警觉了起来,调查了宁若青的生平后,向龙蜥一族的长老请教。
他虽然称王,而且也成长了不少,但毕竟年轻,处理起一些事来还是不够历练。
后来龙蜥疾风部族的大长老告知,这是前朝旧臣为求安心之策。
宁若青是前朝郡主,前朝旧臣,若是被选为后,这说明他秦朗对那些旧臣有信赖之心,可以让他们放心。
而后龙蜥长老建议,可将宁氏召进宫中为妃,不必策后,也足以安抚旧臣。
秦朗应下,大秦新立,对于国事他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依仗这些旧臣,若是有一天发现他们藏有歹意,等到大秦彻底稳定再行诛杀也不迟。
于是秦王召宁氏入宫,史书有载,王见宁氏,宁氏舞于殿下,其姿绰约如仙子,婉约若天女。
王大悦,如获珍宝,赞言曰: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又谓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遂纳宁氏入宫,赐号丽妃。
册封之日,张小凡于秦王所赐府邸湖柳亭下喝的酩酊大醉,呢喃间直呼若青之名。
……
是日,秦朗从丽妃的寝宫离开,心血来潮,有心巡游。
于是便着便衣,暗自出宫,只二三人相随。
秦朗来到城郊,来到乡野村郭,远远看去,是一片金黄,不少农民在忙着秋收。
秦朗恍然,喃喃道:“已经是秋收之际了吗?”
身边随从答道:“大王,是秋收之际了。今年天降甘霖,收成格外的好,这都是大王仁德之心,感天动地,上乘天地气运,为百姓带来福祉,才会有如此丰收之景。”
“云兮姐,你看到了吗?金黄的稻田有了,可是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秦朗低语,忽然落泪。
几人都是不解,但也不敢细问。
眼前,一个老农在扛着一包稻子,脚下一个不稳,栽倒在田中。
秦朗赶忙上前将老农扶起,然后便要扛起谷包。
几个随从慌忙叫道:“大……公子不可!”
老农也道:“公子好意,小老儿心领了,看你衣着,应该是个大富人家,这等糙活还是不要做,免得伤了自己。”
秦朗笑道:“老丈莫要小瞧我,我力气可大着哩!”
说着,便扛起两个谷包就走。
一众随从慌忙劝阻,就差直接跪下了。
“你们也来帮忙。”
几人无法,只得帮忙扛起谷包。
老农千恩万谢,引几人回到家中。
秦朗卸下谷包,被老农请下喝茶。
“家徒四壁,屋舍简陋,只有一些浊茶相待,还望公子勿要嫌弃。”老农端着茶壶给几人倒上,但因茶碗不够,一时有些窘迫。
几个随从都是王宫中出来的,和这些人相比可谓是养尊处优,看到这老农家里破落的不像样,而且茶碗桌椅之类也似有不干净,眼里露出嫌恶之色,没有茶碗的人连忙推辞说不需要。
秦朗则是坦然自若,端起茶碗便喝了几大口。
“这茶水很是甘甜。”秦朗笑道。
老农听的笑呵呵,对这个没有架子的富家子弟很是意外又欣喜。
“阿爷——”一个小女孩从篱笆外推开拦门跑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妇人,看样子应该是捣衣归来。
老农抱起小女孩,笑得十分开怀。
“阿公。”妇人向老农欠欠身。
“家里来客人了。芸娘你今天多烧几个菜。”
“老丈不必忙活了,我们还要事,歇息片刻就要离开。”秦朗劝阻道。
“那不如吃碗粉面吧。家里虽然破落,可是几碗粉面还是招待的起的。”妇人微笑道。老农已经给她介绍了一下秦朗几人。
“如此叨扰了。”
妇人颔首进了厨房,小女孩也跟了过去,忙活去了。
“老丈,我看家中布衫多有补丁,为何不新添置几件呢?今年是丰年,以家中人口所算农田,除去吃食,卖掉剩下的,应给足够了吧?”
老农闻言一阵沉默,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买不起啊。”
秦朗一怔,问道:“为何?”
老农叹道:“每年所得,要上交农田税五成,再有农田租赁税、房屋租赁税、人头税等等,这些赋税交完,剩下的能有个温饱的吃食就不错了。”
“什么?大秦新律不是已经取消农田税和人头税了吗?而且房屋租赁税上缴一次,今后五十年房屋土地使用权不是都完全归屋主所有吗?”秦朗眉头大皱,大周之前赋税太重,他建立大秦,便立即废除了这些苛税。
“是有听说过,可是县城太守大人还是依旧征收,我们贫苦百姓,又哪里有地说理去?”
秦朗闻言眼神一凝,自他建立大秦,便改郡为州,每州设州牧,州下设城主,城下设县城,而为了安抚前朝旧臣同时也防止他们再度掌权作乱,这些县城太守多为前朝的那些藩主们。
大秦新立,需要实施新政,而这太守居然敢阳奉阴违,不遵守新令,这让秦朗杀心大起。
留你们一命是我需要你们,但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置大秦新律于不顾!
现在已经是大秦,不是大周!以前的那套还敢放到现在来用,那真的是找死了!
秦朗记下此事,再问道:“那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老农看了眼妇女两人,说道:“原先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富足。可是在大半年前,妞妞的爹,芸娘的男人,我的儿子,在边境战死了。后来家况便一落千丈,不过有着朝廷的抚恤金,日子倒也过得去。可是这不是发生战乱了吗?大周都没了,城里的家也没了,我们三便逃难至此,落魄至今了。”
大半年前?边境?
秦朗眉头一皱,忽然问道:“老丈可以说说你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