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那你们打算如何?”
紫阳垂首禀告,“微臣到时定会护长公主殿下安危,但这次大难,还需长公主出手,访客码奏效,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说什么?朕有点耳聋,你凑近一点再说一遍!”宣德帝招了招手,示意国师靠近说话。
紫阳当即跪下,“微臣无能!”
“是挺无能!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护长公主安危,却要她一个孩子自己出手,到底是她护你还是你护她?那要你做什么,当花瓶吗?”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驳,他们天资愚钝,灵气稀薄,根本无力抵抗这些外来之物啊。
“微臣惭愧,这世间,除了长公主,恐怕再无人能够与之抗衡了。据微臣测算的,皇上脑子里的东西,不知从何处而来,将来又有什么变故,但上天既然把长公主送到您身边,皇上,这是您,也是这世间,唯一的救赎了。”
紫阳情绪有些激动,说完叩首不语。
“那你们三个呢,紫阳是大周的人,要是有朝一日,风起云涌,你们是要站在你们旧主子那边,与大周为敌;还是说你四个,做的这一切,都是冲着周殊星来的?”
“紫阳不是大周的人,我们四个奉师命出山,本就是为了万千百姓,紫阳只是碰巧和大周有一番渊源罢了。他此刻跪的,也不是你这个大周皇帝…”
而是紫薇星主的父亲,给了她肉身的亲生之人。
“放肆!”宣德帝拍案而起,“不是跪朕,那跪的是谁?”
宣德帝心里有几分模糊的答案,但又觉的有些荒唐,这就如同把刀子放在孩子手里,让他去杀死一头牛一样,荒谬,任谁都无法接受。
“皇上何必动怒呢,我说的只是实话罢了。”玉清有些头疼,紫薇星主和七星他们当日可都是看清楚了,唯独另外一颗星星,光芒丝毫不输紫微星,反而有并驾齐驱之意,可他们始终是没查出来,到底是哪颗星。
“记住你们今日所说的话,要是有一天天下大乱,你们为了自己的旧主,冲着朕和周殊星开刀,就不要怪朕让你们师兄弟阴阳两隔了!”
“好大的口气!虽说我们比不上七星,灵气微薄,但对付你一个凡夫俗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凌风忍不住想要动手了,撸起袖子就是干。
“不要那么暴躁,来,喝口茶。”静渊把茶杯抵到他嘴边,强行给他灌了一口,呛的对方连连咳嗽,放狠话的气势顿时没有了。
“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才是东西!”静渊把凌风拉开,挡在他面前。
“大周皇上,我们宗门有训:不插手朝堂之事;不参与帝王斗争,您所担忧的,都是不存在的。还请把心放回肚子里。”
宣德帝盯了他半晌,无一人说话,在众人大气都敢出的时候,终于开口了,“今日所言,不要传到周殊星的耳朵里。”
“还有,早做准备。”
最后一个字是从屋外传来的,一抬头,人已经走了。
“要是我们有那本事,早都准备好了,还用他在这唧唧歪歪。”玉清不爽的抢过静渊的茶,一口干了。
“哎我们说这么多,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长公主身上,会不会影响那个疯子选太子啊?到时候让长公主当女帝,那我们岂不是干涉了人家内政了吗?”
“人家选太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在讨论鬼节,不是在讨论立太子,就算那个疯子想要紫薇星主当皇帝,那也不干我们的事情。”
“哟这会儿会说话了,刚才怎么不怼回去呢,就跟个鹌鹑似的,就知道窝里横。”凌风一脚踹过去,差点把玉清从凳子上踢下来。
“你管我!你们都在讨论紫薇星主能救世,但别忘记了,还有一颗星星呢,万一他也可以呢?”玉清准备把这些人拉到他的阵营里来,紫薇星主在大周,那其他七个弟子肯定不是紫薇星的对手。紫阳当师兄当定了。
那可不行!
静渊摇了摇头,“你怎么还不死心呢,那颗星星虽然光芒大盛,但瞧着倒是想要给紫薇星当辅助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个军师,紫薇星主才是上战场的那把杀人刀,其他的都是陪衬。”
玉清不甘心,“你真是牛叉坏了,敢让这样的人当陪衬,也不怕抢了主角的光环。”可一想到白闲面对殊星那不要钱的样子,他心就一阵疼,还真是个打酱油的。
殊星没出现之前,他在七星里丝毫不逊色,熠熠生辉,可紫薇星主一来,他好像把自己身上的光芒给调暗了似的,还把位置给挪开了。
实在是没出息。
“哎我没见过你那边那颗星,不如趁我们走之前,见一面吧,把师兄弟的关系给落实了,也省的争来争去。”凌风催促紫阳,去请殊星他们。
“我是大师兄。”紫阳丝毫不急,他当老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由不得这些人打马虎眼。
“你…我这边还没和长公主一较高下呢,你急什么。”玉清小声嘀咕,他手里捏了个炸弹,就是不知道炸的是他这边的,还是对面那边的。
玉清和紫阳争老大,凌风和静渊争老三,谁也不想当小师弟。
一点面子都没有。
“不到黄河心不死,看在你们马上就要走的份上,我身为大师兄,满足你们这个心愿。”紫阳施施然起身,进宫去请殊星。
剩余两个,还是让管家去接吧。
“真不要脸,这就当自己是大师兄了?”玉清不情不愿的移向门口,只要一想到自家太子面对长公主的那样子,心里直叹气。
“太子殿下,好歹争气一回啊, 让我也长长脸,扬眉吐气一回,不然我狠话都放出去了,你要是…我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去接人,堵在门口做什么?”静渊最后一个出来,看到玉清一脸忐忑,好像便秘似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玉清定定心,总是要过这一关的。想他当初来的时候,一脸壮志,现在还不足半月,当初的豪言壮志咔嚓一下就碎了。
“哎,自古乱世出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这和太子殿下有何关系,他还是个孩子啊…”
“失心疯了?”静渊看他那踉跄的步伐,疑惑出声。
……
皇帝这边回宫没多久,就听到宫人禀告,国师来了。
“又干什么?”
几人刚才见过面,这人又巴巴的进宫了,不知道的还君臣关系不纯洁呢。
“皇上,国师说,他想请公主去国师府,一起的还有其他将军府刚回来的霍小公子,英国公府的小世子。”
这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把这一群泼猴聚在一起,岂不是要吵翻天!
“让他进来。”
孟胜招手,让太监引人进来。
“皇上,微臣这次绝对以项上人头担保,公主肯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请皇上放心。”
宣德帝张了张口,顿在口中,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朕不是要问你这个。”
“把他们都聚在一起,此举何为?”
“霍小公子才从边境回来,公主对他不太熟悉,微臣想着,早日熟悉熟悉,也好为日后铺垫铺垫。”
这冠冕堂皇的说法,宣德帝差点一笔杆子砸到他脸上,“说实话,不然你等会儿出宫,就会有国师暗恋小宫女的传闻。”
紫阳:“……”,果然这个皇帝阴得很,每次进宫来,不是传他看上了哪个宫女,就是他和宫女眉目传情。
所以他才不爱来这。
“其实是长公主殿下想要和他们切磋切磋,以实认老大,”
“她想?”宣德帝声音拉的老长,浓浓的反问味道,逼得紫阳又一次改变了说法。
“是微臣想,公主在人堆是老大,我在师门里就是大师兄,我想沾沾公主的光,皇上您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紫阳破罐子破摔了,他每次好声好气,这皇帝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那他学玉清耍无赖吧。
“早说呀,三言两句说清楚的事情,你搞得像是什么间谍接头似的,朕一向好说话,就是没想到国师的脸皮这么厚,几十岁的人了沾小孩子的光,啧啧啧。”
这皇帝什么时候是个碎嘴子了?
“微臣这是光明正大的沾,总好比皇上你暗戳戳的在背地里沾光,心里偷着乐强吧。”
宣德帝:“……”,这个国师不对劲。
“放肆!”
声音慵懒,威慑力不强,看来没生气。
“这件事情微臣早都和公主说过了,公主答应的了,还请皇上让臣去见公主吧。”
皇帝摆摆手,让他走了。
“朕什么时候沾那小崽子的光了,她不抢朕的东西都不错了,这国师,什么时候学了这一套了。”
孟胜在一旁小心提醒,“皇上,殿下这一出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要不要奴才去提个醒?”
宣德帝淡淡看了他眼,“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孟胜顿觉背后冒冷汗,忙低头说道,“奴才伺候皇上,没点眼力见怎么能有资格留在皇上身边呢。”
头顶没了声音,室内一片静谧。
正当他认为自己越矩,皇上估计是不喜时,声音响起,“去告诉周殊星,酉时一刻之前,朕必须要看到完好无损的她,迟了一刻,后果自负。”
孟胜脑门上直冒冷汗,“是。”
他要是原话转达,怕是不要命了吧。
还有,这关心方式,还真是浓浓的皇上的风格啊。
“父皇原话是这么说的?”
孟胜赔笑道,“殿下,这原话您应该猜得到,奴才不敢学啊。”
“切,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这么说的。”殊星捏了捏嗓子,板着小脸,一字一顿,“去告诉周殊星,要是不按时回宫,朕打断她的腿,扔到荷花池里做肥料。”
孟胜:“……”,您开心就好。
等殊星走了,孟胜后面的小太监凑近一步,“公公,皇上口谕,您可以照实说的呀,为何要怕?还有公主怎么能用那个字呢。”
孟胜低头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说什么?”
太监脑子里的警钟突然敲响,“没…什么,是奴才说错了话,公公,小人刚从内府局调过来,脑子不清楚,还望公公恕罪。”
“这些个东西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什么人都能往皇上和公主身边凑!把你们的皮给我绷紧了,这皇上和长公主就是最大的主子,主子都没发话,你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有意见!”
小太监连忙跪地求饶,“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才口无遮拦,是奴才的错,还请公公看在我是新来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这真是没脑子?还是来挑事儿的?
“拖下去吧,别脏了这地儿。”
跟在孟胜身边多年的人,明白了这小子的下场,立刻上前拖着人就离开了。
跟在身边的人噤声,连呼吸都放慢了,争取别让自己犯错,少说话,多做事。
“留口气,别弄死了,说不定后面有条鱼呢。”孟胜刚回到养心殿,就听到宣德帝说了这句话。
这刚发生的事情,皇上就知道了?
孟胜一瞬间感觉自己身后布满了眼睛,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刚才自己没有做错的地方吧?
刚才一副生杀予夺的权利,感觉瞬间就易手了,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时也悬了把刀子。
“放心,你跟着朕多年,知道的也不少,朕用的顺手,再换一个不一定能顺朕的心意。只要你无大错,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胜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跪下谢恩。
“多谢皇上宽宥,奴才定当竭尽所能,伺候皇上。”
……
“殿下,大家都在微臣的府邸等您了,只需要稍稍劳烦你一回,耽搁点时间。”
马车摇摇晃晃,殊星坐在里面,无聊的也跟着晃。
“这还是国师自省之后,第一次见我,怎的客气了不少?”
“微臣反省自身,深觉平日里太过随意,失了分寸,把师门的叮嘱丢在了一旁,方才酿成大祸。此后定当多多反省,前车之鉴,铭记于心。”
殊星听得累得慌,端坐着也感觉累,本来想歪着坐一坐的,可这个国师客气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懒得理他。
到了国师府,里面除了侍从,空无一人。
“这就是你说的,都在等我?他们隐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