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主人,您的黄庭丹海第二颗星即将点亮,现在就要准备下一次的洞府修炼了。”
青衣仙子的声音悠悠传入神识里。
“这次主人恐怕得攒满两百灵宝,拿出两日时间去璇玑洞府里闭关,才有把握点亮那颗‘桃都星’。”
福宝还沉浸在突破境界的欢喜中,闻言一愣:“我现在只有七十枚灵宝,还差的远啊。”
青衣仙子淡淡笑道:“所以主人得尽快赚灵宝呢。”
赚那大雍灵宝可太难了。
福宝收回神识,坐在酒楼里皱眉苦思。
“主人……”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福宝神识看向小世界内,却是严湘竹。
“你有何事?”
严湘竹手里正把玩着一把丹药,竟是玄山和陈道远新炼出来的“纯元一气丹”。
“主人,您是否在为灵宝发愁?”
福宝又是愣住,皱眉问道:“为何这么说?”
严湘竹自入小世界后,一直阴郁深沉,此刻却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我方才见婆娑神树下,那位仙子姐姐现身了,似在与您说话儿。”
“而每次仙子姐姐出现时,大概都跟主人修炼有关,如今主人最需要的,就是进入那洞府之内闭关修炼吧?”
严湘竹缓缓说着,竟是靠着聪明智慧推断出来个八九不离十。
“进入那洞府必要消耗大量灵宝,所以我猜测主人现在正为此事发愁。”
福宝听到这里不禁笑了:“我本以为你弟弟够机灵了,没想到严姑娘更加聪慧。嗯,你既说这些,那是有什么法子为我解忧么?”
严湘竹嘴角弯起,但很快收敛了笑容,柔声道:“其实主人有的是赚灵宝的法子,比如,我手中这些纯元丹。”
纯元一气丹颗颗如珍珠大小,在严湘竹掌心里闪着幽幽的青碧之光。
福宝神识一动,出现在了严湘竹身旁。
他看着这严家大小姐:“你意思是卖丹药?”
严湘竹点头:“这是赚灵宝最快的法子。”
福宝心中一动:左云卿调动各大宗门,要在东昌府斩龙,那赶来的宗门修士必然不少。
而左云卿斩龙之地,就在临清县西边的高唐县,各路修士聚集时必要经过临清县……这正是做买卖的好时机。
他拿过一枚纯元丹,把玩着:“这是第一炉?”
“是的,陈道远和玄山道长目前只炼出了一炉,他们两人请大家伙儿试试丹药,似乎是材料有些不足之处,正在改进丹方,马上出第二炉。”
福宝看丹房那边碧气萦绕,又问:“第一炉出了多少丹?”
“一百八十粒,其中一百粒灵级中品,八十粒上品。”
福宝便传令小世界的人都过来。
他把严湘竹的主意说了一遍,环视左右:“你们觉得如何?”
这事,丹士陈道远最有说话资格。
他却沉思着,许久才道:“收益大,风险大。”
福宝皱眉:“你说清楚一点。”
陈道远正色道:“在东昌府来说,修士的丹药买卖,都被几个世家豪门垄断了。而那些豪门家族,又全都出身大宗门。换言之,是宗门在暗中做生意。”
福宝看着他:“你意思是说,一般人不能卖丹药?这是谁定的规矩?”
陈道远叹口气:“没人定这样的规矩,宗门也不会定下这种规矩,但若无宗门同意,私自卖丹药,哪怕跟那些宗门无关的丹药,也活不长的。”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那玄山道人悚然而惊:“这么说起来,我想起一事。多年前,东昌府有位喜爱炼丹的富商,因为天分极高,竟然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从培养茶叶的学问中,领悟出了一味丹药配方,结果没多久,那富商全家惨死,一夜灭门……”
陈道远在旁叹息道:“此事我也知道,那人并不是修士,只是个经营茶叶买卖的凡人,他领悟的丹方,就是‘黄雀丹’!”
福宝听到这里心中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
而严湘竹在旁惊呼一声:“黄雀丹,那不是东昌府混元教的独门丹药么?竟然是一位凡人领悟出来的。”
啪!
一声脆响传来。
大家转头看去,却见翠芝呆呆站在那里,草地上是摔碎的茶碗。
翠芝婶婶手上全都是滚热的茶水,却是双眸含泪,身子颤抖。
大家都是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了?
而福宝神识已出现在了翠芝身边,扶住了颤抖的婶婶。
此刻,他想到了翠芝婶婶以前说的那些话。
出身豪门,家道中落,黄雀茶王……
那些话跟此时对照起来,福宝已经明白了。
“黄雀丹,就是从黄雀茶里领悟出来的对么?”福宝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婶婶,那领悟黄雀丹的人,是你祖上哪位?”
翠芝好半天才嘶哑道:“是我爷爷,那时我家黄雀茶开出了花,爷爷等了一辈子,终于等来了一株茶王,他老人家炼丹成痴,却没有机缘修仙,便从茶道中领悟出了黄雀丹……”
翠芝手指已捏的发白:“爷爷悟出了黄雀丹后,实在是太过高兴,专门下请帖,请亲朋好友一起来品赏他炼的丹药。”
“结果……就在那晚上,一群黑衣蒙面人闯入了我家……全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全都死了。”
翠芝说的话十分简单,一句“全都死了”,更是波澜不惊。
但四周所有人都听得心头一寒,很难想象当年她经历了什么。
“那年我还小,又淘气,晚上偷喝了爷爷用黄雀丹泡过的茶水,因为不是修行之人,茶水灵力冲撞,我当场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趴在一个红色的水洼里。”
翠芝声音颤抖了一下:“好久之后,我才明白,那不是红色水洼,而是我全家亲人的鲜血。”
她嘴唇颤动了一下:“是娘亲和祖母,把我压在了身下护着,而我娘亲身上是爹爹,爹爹尸身上,是两个哥哥……”
全场人听到这里,俱都是心头颤动,那两个丫鬟已经是哭了。
但也因如此,那夜的翠芝躲过了那一劫。
她带着最后两片茶芽,逃出东昌城后,来到了白云镇,开始做些针线活,后来就摆摊卖茶,再之后嫁了人。
“一开始,我还不敢用黄雀茶的名字,十多年这么一晃过去,渐渐的就不在乎了,加上又嫁了人,需补贴家用,黄雀茶的招牌也就挂了出来。”
翠芝一口气说完,看向了福宝:“杀我全家的,是东昌府混元教的修士,当年我知道真相后,就觉得这一生也不可能报仇了,所以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
那李文才虎目含泪,无比怜惜的看着翠芝,却没有说话。
陈道远和玄山对视一眼,都是震惊无比:“翠芝姑娘,请问你爷爷名讳是什么?”
翠芝抬头,摇着嘴唇道:“我爷爷姓安名溪,字龙井。”
真的是那位安老爷子!
大家都沉默了。
混元教,那是北方道宗的大门派,东昌府仅次于青云观的第二道庭。
别说报仇,这些年翠芝能保住命已经是运气通天了。
福宝此时看向了陈道远:“你这纯元一气丹,也是混元教那边学来的么?”
陈道远点头:“这算是我的机缘,没有拜师,却在混元教那里学到了一点炼丹术,如此就成为了徒有虚名的散修丹士。”
福宝淡淡的:“所以我要卖这纯元丹的话,一定会惹动混元教的人是么?”
陈道远踌躇了一下:“正是如此。那混元教的六成进项都在丹药上,纯元丹,黄雀丹,都被列为宗门秘法,我这些年都只敢暗中卖些丹药,主人若是在临清县卖丹,必会惊动他们。
福宝点点头:“那就好办了。”
大家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却听福宝主人随后道:“给我使劲炼纯元丹,我在临清县要大张旗鼓的做这个买卖!”
大家全都愣住了。
翠芝揉揉眼,想要说什么。
福宝一摆手,又问陈道远:“混元教的纯元一气丹是怎么卖的?”
“这,似乎是一个灵宝四枚纯元丹。”
福宝呵呵:“那咱们就一个灵宝卖十枚。”
陈道远目瞪口呆:“主人您这样做,那混元教的纯元丹就卖不出去了。”
福宝冷然:“那又如何?”
严东楼在旁默默算了一下:“主人,如果您卖出的丹药太多的话,这纯元丹的价钱就会越来越便宜。”
所谓物以稀为贵,严东楼说的,正是商道最根本的道理。
那就是“供不应求”和“绰绰有余”的道理。
福宝冷笑,还是那四个字:“那又如何?”
诸人都感受到了主人那压不住的杀气,一时无人敢说话了。
翠芝缓缓走来,跪下低声道:“主人,千万莫要因为我的事,去跟混元教结了仇。”
福宝看着翠芝婶婶,一字字道:“现在,这已是我的事了。”
翠芝心中滚热一片,已是说不出话来。
而福宝恢复了平静,转头看到了那个仙鹤形的大茶壶,以及李文才他们打造的桌椅板凳,不禁拍掌赞道:“做得好,正好可以开间茶楼了。”
他招手让严东楼过来:“给我的茶楼写副对联。”
严东楼赶紧问道:“主人需要什么样的对联?”
“打开大门做生意,当然是越简单直接越好。”
福宝已有了主意:“我说你写,嗯,上联就是‘纯元丹’,下联你写‘黄雀茶’。”
严东楼愕然一下,又问:“那横批是?”
“横批你就写……‘混元教与禽兽不得入内’!”
啊!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
这横批也太长了,完全不合对联格式。
而且,福宝主人竟然将混元教与禽兽相提并论?
这岂不是当面嘲讽混元教?
福宝看大家这副表情,不禁道:“我是不是太抬举混元教了?他们这种禽兽不如的混账,竟然能跟禽兽一起相提并论,实在是有点委屈禽兽了。”
说到这里,立刻道:“横批改一改,就写‘禽兽不如者和混元教不得入内’!”
小世界里愈发安静了。
没过多久,那临清县城西老街上,客满楼就开业了。
这酒楼竟然改成了茶楼,而且没有伙计,只有贵重的黄梨木桌椅,以及一只巨大的仙鹤形茶壶。
而且,这里的茶还是不要钱的。
那茶楼的掌柜是个穿青衫,戴青竹面具的隐士。
本来四周街坊和县里的人都是惊疑不定,不敢进来喝茶。
但那仙鹤茶壶中,却时时有一种沁人心肺的茶香飘动。
几个县里的闲汉实在忍不住,聚集在一起,一窝的进了茶楼,自己动手,倒茶就喝。
那青衣掌柜不但真的不收钱,还拿出了果子点心招待。
这下,整个临清县都沸腾了。
很快,茶楼上下两层便都塞满了人。
其中有几个准备去高唐县看热闹的修士,却对茶楼门前古怪的对联产生了兴趣。
“上联‘纯元丹’,下联‘黄雀茶’?难道这里不但茶水免费,还有丹药买卖?”
“你们再看这横批,也太怪了,啊!禽兽不如者与混元教不得入内?”
“真是够胆量,竟然跟东昌府的混元教叫上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