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月从袖中抽中一张折叠的纸页:“陆撷英组织多次刺杀,微臣防不胜防。吴七发也早有预感自己必死无疑,故向微臣道出陆撷英一定要杀他灭口的另一重原因,与南海县大弗人闹事一案有关,请陛下明鉴!”
景明月和陆撷英之间的争斗萧明鼎一直有所了解,只是故作不知。吴七发的所作所为只有可能是陆撷英在背后主使,萧明鼎对陆撷英的行为也极度不满。但现在正是打压世家的关键时候,如果在现在动了陆撷英则前功尽弃。就是要杀陆撷英,也要等到世家羽翼全部剪除之后。
所以现在吴七发最好是个死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死了就死了。只有死人才能死无对证,先把这件事按下去。哪怕景明月把活着的吴七发带回京城,萧明鼎也会让吴七发无声无息地死去。
但是现在景明月却没有抓着吴七发之死不放,反而指控陆撷英还和南海县之事有关。
萧明鼎不知景明月所指何事,也生了好奇。
“柳定,把景大人的状纸呈上来。”
柳定毕恭毕敬地把状纸从景明月手中接过,呈到萧明鼎的面前。萧明鼎打开状纸,越看脸色越阴沉。
上面详细记述着陆撷英派陆全吉给柳定送所谓“还阳秘法”的详细经过,还记录着陆撷英从天竺运输药物的航线,在大坤销售药物的渠道。
萧明鼎看完后,捏着状纸的手都在抖。
他原以为陆撷英不过是一只仰仗他鼻息,指哪咬哪才能活着的狗,没想到这条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包藏此等祸心!
“陆撷英,你可真是好本事!”
陆撷英不知状纸上写了什么,但萧明鼎眼底想要杀人的戾气根本掩饰不了,陆撷英赶忙诚惶诚恐地跪下。
“奴婢不知究竟犯了何事?奴婢一直在京城,如何会与南海县大弗人闹事有关?”
“陛下,陆撷英勾结大弗人,从天竺私自走私红梵天、丹珠华、阴金莲等药物修炼阴煞功!企图转阴返阳,秽乱宫闱!大弗人以为那些药物是我大坤皇室所求,故而才敢放话挑衅我大坤!”
“并且陆撷英还与北戎东夷私下勾结,将剩余的药物高价出售给北戎、东夷!微臣恩师景阳川死于阴煞功,微臣有理由怀疑正是陆撷英动的手!”
陆撷英惊愕地望向萧明鼎身边的柳定,陆撷英虽料定他与景明月早有勾结,但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把此事都告诉景明月!
按理来说,没有一个宦官可以抵挡得住转阴还阳的诱惑!没有!
柳定低眉敛目,依旧是恭敬模样,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更让陆撷英觉得荒唐。可怕的是,陆撷英完全没想到景明月和柳定会出其不意来这么一招,以至于他根本就来不及处理应对销毁证据。
景明月说到气愤呕出一口血来,一旁的官员见状惊呼出声,柳定见景明月呕血也是万分焦急,但他尴尬的身份,让他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她,甚至还不得不掩饰眼底的忧色。
景明月对柳定露出一个一闪而过的宽慰眼色,示意他自己无事。她擦去唇角的鲜血,在裴晚晴的搀扶下,对萧明鼎字字泣血道:“陛下,陆撷英对我师徒二人如此苦苦相逼,是可忍孰不可忍?先师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替先师讨要一个公道!并且陆撷英走私货物,勾结蛮夷,秽乱宫闱,罪无可恕!”
这些罪名条条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当他们一拥而上时,陆撷英深知就算萧明鼎有心保他,也是无力了。
“微臣景明月,恳请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对陆撷英进行三司会审,金锦卫从旁协同办案!以彰大坤法度清明、天理昭昭!”
景明月拖着孱弱病躯,在大殿上指控陆撷英,让不少官员都为之动容。陆撷英率领着皇昭司对对世家苦苦相逼,世家只能被迫退守,如今景明月撕开一道反扑的口子,世家自然要一拥而上。
“微臣恳请三司会审,四部协同!”
“微臣恳请三司会审,四部协同!”
“微臣恳请三司会审,四部协同!”
……
殿上闹哄哄的一片,萧明鼎俯视着景明月的眼神几经变化。
萧明鼎直到此时方看清景明月的意图,他要用陆撷英打击世家,景明月不和他正面硬刚,而是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所有人都骗过去,捧出陆撷英其他罪证,借以围魏救赵。
这一招围魏救赵真的高,他自以为万事皆在掌控,却被现在的局面逼得一点办法也没有。
“朕,准了!”
这三个字,萧明鼎咬得极重,陆撷英还在大喊冤枉,但萧明鼎已经不想再看他一眼。
“陛下圣明,微臣,感激涕零!”
感激吗?她不会的……萧明鼎在心中怅然冷笑。
无人可信,无人可用,陆撷英欺上瞒下,景明月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