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贾东旭啊,进看守所了。”张少武抿了一口水。
“他偷的那条大黄狗,是不是你家的狗。”
白宝山咧嘴一笑,“我家哪养得起狗,当时我看到那条狗,就知道是偷的。”
“本来想着,吓唬一下偷狗的,咱们也能吃上一顿香肉不是。”
张少武咧嘴笑着,那贾东旭的牢狱之灾,也算因果报应。
“少武哥!我咋感觉你不一样。”白宝山眼睛眨巴眨的。
“哪儿不一样。”张少武随口问道。
白宝山摇着头,“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现在的你,气场特别的稳,眼睛里带着刀子。”
张少武拍着白宝山的肩膀,笑着说道。
“什么刀子不刀子的,以前我的眼神就不带刀子。”
白宝山嘿嘿一笑,“以前的你,眼神没这么亮。”
俩人说着话,白宝山又想起什么,立即说道。
“少武哥,明儿个黄庄公社粮库,找卸粮食的工人,一吨粮食给三毛。”
“火车站也有卸火车皮的,要临时的人手,一火车皮给两毛,咱要是卸的快,一天能挣七八毛,还给一斤的粮票。”
张少武摇着头,“宝山!听我一句话,富在术数,不在劳身。”
“人要是出一辈子的力,那就是牛马,到死也享受不了一天。”
“弄不好,到死还得被宰了杀肉吃。”
“少武哥,我不懂。”白宝山眼里一片茫然。
“靠力气吃饭,我觉得不丢人。”
张少武笑着说道:“靠力气确实不丢人,可要是仅凭力气,你能改变现在的生活嘛。”
白宝山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从来没想过,去过人上人的生活,更没想过,还能怎么改变现在的日子。
他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饿死,还得养活弟弟。
白宝山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跟眼前的倒灶房一样,没有一点光亮。
“这···这咋改变。”白宝山颤着嘴皮子问着。
“掌握分配权。”张少武揭开谜底。
白宝山还是不懂他嘴里的分配权是怎么回事儿。
“在当今社会,谁掌握分配权,谁就能过上好日子。”张少武又喝了一口水。
白宝山揉着下巴,“少武哥!好日子,不是资本家才过的日子嘛。”
张少武嘴角带笑,他估计白宝山的思想,还停留在吃苦光荣的阶段上。
可但凡嘴里嚷嚷着吃苦光荣的,没一个会去吃苦。
张少武也不想给白宝山解释太多,继续说道。
“宝山,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想不想过,天天有肉吃的日子。”
“想!做梦都想。”白宝山毫不迟疑。
张少武拍着白宝山的肩膀,“这就对了。”
“咱们吃肉的时候,甭让别人看见,谁敢说咱们是资本家。”
白宝山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我什么都不想,以后就跟着少武哥混了。”
张少武从棉袄里,掏出来一斤猪肉,是他从空间拿出来的。
白宝山看见猪肉,眼睛都亮了。
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白玉山,也扭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猪肉。
可随即,白宝山怯懦的问道:“少武哥,你不会是偷家里的猪肉,给我拿过来的吧。”
张少武将猪肉放在旁边的盆里,“我家哪有猪肉让我偷,是别人赔给我的。”
“贾东旭!是不是偷狗的贾东旭。”白宝山恍然道。
张少武点着头,也不多做解释。
他忽然想起破烂侯,又开口问道。
“宝山,你舅破烂侯,就忍心让你全家,一直住在倒灶房里啊。”
白宝山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他不是我亲舅,能带着我倒票,就算不错了。”
“那倒票的钱,是怎么分的。”张少武又问着。
白宝山摸了一下张少武的额头,“少武哥!你不发烧啊!你忘了,咱俩跟李军只管散票打架,破烂侯不给咱们分钱。”
“我让贾东旭,打了一闷棍,有些事儿记不得了。”张少武说着。
白宝山听他这么一说,低声骂道:“那狗崽子,下手阴损的狠。”
“等他从拘留所出来,我肯定给少武哥出气。”
张少武咧了咧嘴,又问道:“咱们跟着破烂侯倒票,一分钱都没给过咱。”?
白宝山吸着一口凉气,“也不算没给,一个月五斤粮票,好的时候还给一张盐票。”
“钱是没见过,平时他带着咱们去火车站卸车皮,那时候能挣点钱。”
他说这话,张少武已经有记忆了。
每次破烂侯带着他们去火车站打零工,都是破烂侯拿大头,他们几个拿小头。
他记得有一回,在后海的鸽子市,倒腾票的时候。
被后海的倒票老炮儿给堵住了,对方十一个人,他们这边四个人。
破烂侯看着那阵势,撒丫子就跑,压根没管他们的死活。
好在当时,李军带了一把折叠刀,攮了一个,打架的一见血,吓跑了对方。
不过,李军最后还蹲了俩月的局子,才放出来。
破烂侯从始至终都没管过李军,也没管过哥们儿几个。
兄弟几个都看出来,破烂侯不仁义。
可他们年纪小又没别的去处,闲的时候跟着破烂侯打零工,忙的时候去鸽子市倒腾票。
“少武哥!李军最近跟后海的王奎一走的挺近。”白宝山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张少武一愣,对于王奎一这个名字,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老彪子王奎一,上次在后海,他堵的我们,李军还攮了他一个兄弟。”白宝山解释着。
“哦。”张少武点着头。
打不过就加入,要是放在战争年代,那算汉奸。
可要是搁在现在,那叫人往高处走。
破烂侯的人品确实不咋地,张少武回想了一下这个人。
长得贼眉鼠眼,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儿还行。
可要是遇上硬茬子,不是窜稀,就是拉胯,弄不好还得出卖他们。
“李军白天来过我这儿,问我要不要也跟着王奎一混,一月给五块,要是干得利落,还给粮票肉票。”白宝山低声说着。
“干什么?不会是只干倒票散票的活儿吧。”张少武问道。
“对!其实你也知道大彪子,那孙子就是个大混混,偷鸡摸狗当扒手,有时候去乡下收古董,还偷别人家的衣裳跟钱。”白宝山歪着脑袋说着。
张少武冷笑了一声,“我啊!天生当不了小偷。”
他站起身拍着白宝山的肩膀,“以后,我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