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那么问，我没有找准他的需求”
李景安在谈成后回家的路上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你做的很好，一开始找准需求的话，他会立马起疑赶我们出来，所以那个部分很重要。”
李景安慢慢咀嚼芸香的话，心中的自责慢慢散开，转为自我肯定，开始专心复盘。
半下午的太阳光从门框涌进来，拼命照亮着整间屋子。
吴红梅坐在阴影中，手里的针拿了又放，拿了又放，最终站起来，走到门口，张望着。
看孙子回来，立马迎上去，“国荣，你大志叔怎么说。”
“没找到房子，现在不光村里风声紧，城里也紧，根本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有多的房产，更不敢提租这个事。”
吴红梅按住孙子的肩膀才勉强站住，“那你们读书可怎么办啊。”
“奶奶，没事的，我可以每天走着去。”
“咋能走着去，村里去县城买”吴红梅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去供销社，都要凌晨两三点去，大晚上回，走着去还怎么休息，怎么上课。”
柳国荣没说话。
走进家门，到阴影中，“奶奶，要不我不上学了吧。”
吴红梅脸沉了下来，“不许说胡话，房子的事我明天就去镇上找。”
“我没有说胡话，我拿到初中毕业证其实就够了，我刚问过平叔，纺织厂招工，要求的就是初中毕业证，我去了，你一个人在家会孤单的。”
吴红梅心里一惊，脸上立马扯出笑，“不会，村里那么多人呢，我串门都忙死了，怎么可能会孤独。”
“奶奶我见过你哭，在妈妈……，还听见了你们聊天。”
柳国荣抱住吴红梅，“而且上学，不仅有学费，还有租房子的费用，费粮食还不能挣工分，我们家都不多。”
吴红梅摸了摸孙子的头，“是奶奶没用，别担心，我问过村长了，可以借粮食，到时候还。”
“国荣啊，想要长大有出息，小的时候就必须铺路，困难都可以克服，但错过了时间就真的不行了。”
柳国荣手抱得更紧了一些，“可是困难它真的好难啊。”
“不难，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们有了机会，村子发展也比其他大队不错，还有就是你们之前找了很多吃的，我们粮食省下来不少呢，人，要乐观。”
李景安手刚伸到吴红梅家的门上，就看到这么一幕，立马退回来，“芸香，我们……”
“景安来了，进来吧”吴红梅放开孙子，揉揉脸，“快进来坐，国荣，去倒两杯水来，什么事。”
李景安按照芸香给自己总结的内容，开始说。
“红梅婶子，我们找到房子了，三间房，一个客厅一个厨房，我们想请你去给大家做饭，我们每人每天出一两粮食，还想让你帮我们照看一下景时，每个月一块，您看行不。”
“你们竟然找到房子了？”吴红梅猛地站起来，脚一下踢到桌腿上，“嘶。”
撑住桌子，摆摆手拦住想上前帮忙的芸香和景安，“能不能……，能不能让国荣也住进去，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说的那些钱啊，粮啊的都不要。”
“奶奶”柳国荣赶紧跑过来把吴红梅扶着坐下。
李景安忙扶住另一只手，“婶子，所有人都住进去啊，那屋子还挺大的，三人一间应该差不多。”
“那好，那真的太好了，房租多少钱，我叫国荣去拿，真是谢天谢地。”
“今年不要钱，明年再说房租的事。”
“不要钱？免费住，怎么可能”吴红梅没再和李景安聊了，转而看向芸香，这个真正的主事人。
“丫头，你们是不是被骗了，可不能相信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见吴红梅直接问自己，芸香也不再留机会给李景安练习。
“不是，婶子我们取了个巧，房东是在贸易集市上赚了钱，去年才买的房子，这不是政策正严，他想出去避一避，又想保住房子，我们就谈成了，免费让我们住。”
“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这个人我了解过，钱来得清白，为人也还行，就是喝了酒爱吹牛让很多人都知道了他，所以他才害怕。”
“到时候可以说遇到好心人支援国家教育，免费给我们住，人去出差了目前还没回来，一切都要等恩人回来再说，恩人没有回来之前，谁都不能动他的房子。这个理由基本上就可以挡回去。”
太阳更加西斜了，光涌进来了更多。
吴红梅手放在桌子上，握住桌角，“行，反正我们没给房租，实在稳不住，走了也不亏。”
“婶子你放心，我打听过了，周围对那户没什么敌意，不然可不敢去谈，就是房东害怕，婶子，你同意我们说的一天一两和一个月一块，我们就去跟其他人协商。”
吴红梅算了一下，七个人，一天七两粮食，怎么都够了，“粮食我同意，钱就算了，你们找到房子，国荣不用走路去上学，我都不知道咋感谢呢，还说什么钱。”
“一码归一码”芸香看吴红梅还想说，赶紧想个理由，“我们不会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补个衣服，接个裤脚啥的，我和景安学了两年，技术稀烂，以后可得让婶子帮帮我们。”
“那成，你们仨的缝补，我以后全包了。”
“那就谢谢婶子了，我们这就去问问其他人。”
其他人那儿也顺利的出奇，问的最多的就是房子为什么不要钱，确定没问题后才放心。
九个人，再加上其他人的父母，爷爷奶奶，小院子一下挤满了。
打扫卫生、规整东西、搭床、做柜子，就只花了一两天，甚至还有空把院子里的地开出来，种上调料。
人一多就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把原因一说，一夸，大部分人都对房东竖起了大拇指。
红梅婶子也趁这个时机认识了一下邻里，以后有什么事也好帮衬一下。
再一次经历开学，芸香可没有其他人那么新奇，不断给自己打气和暗示，文凭、文凭、文凭。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己以为再来一遍能轻松驾驭高中知识，怎么都能挪点时间出来搞其他的。
然而并不。
人的记忆是会遗忘的，老师讲的知识是需要消化的，被揠苗助长的柳国荣和李景安是需要辅导的，时间是根本没有的。
对了，粮食和工分还是要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