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榆王朝,紫羽城,清河镇。
一位身材瘦高的少年被从门框中,推搡了出来。
“快点从我家滚出去!”身材扭曲变形的中年妇女,手抓着门框,肥硕的脸庞不断的颤抖,口中散发着中年人特有的口臭。
“大姑我家借你的钱,足足有五千余枚铜币,我只想借二十枚铜币都不愿意吗?”江迁双眉紧蹙,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没想到以前对他家谄媚的大姑,赌钱的窟窿都是他家还的。
到他家穷困之际,竟然会有如此的模样,简直就是令人恶心,心寒。
“你家不借我,有的是人借我。话说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在讲这件事,到这年头谁还愿意跟穷人作亲戚!”大姑的眼中带着不屑,翻了白眼,用手扇了扇鼻子。
趁着江迁愣神之际,大姑将药材,摔在江迁的身前,冷哼一声,转身将大门猛的合上。
“嘭!”
江迁气的双拳颤抖,牙关恨不得咬断,在众人的注视下,捡起有些枯黄的药材,宛若珍宝般放入怀中。
江迁回到家门口努力平复心绪,推开房门。
卧榻的母亲,听见推门的咯吱声,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
“小迁。”
母亲声若蚊蝇,话中夹杂着颤抖。
江迁心疼的看着母亲,悄然握紧双拳,露出略显苦涩的笑容。
年仅五十的年纪,岁月的褶皱早已布满,面黄肌瘦的脸庞,头顶唯有稀疏的数根白发,枯瘦如柴身躯,整个人宛若一个皮包骨,风一吹骨架子就散了。
看起来不像是五十的年纪,仿佛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下一秒就会逝去。
此时坐在内院的小妹,听见微弱的声音,迈着小巧的步伐走来。
微微泛黄的发丝,垂落在肩,盖住瘦弱的娇躯,微微眨着氤氲紫气的眸子,宛若夜晚星河的湖畔,可另外一只眼,却是紧紧闭合,嘴角却挂带着浅浅的微笑。
“哥,我又做好一张刺绣,可以卖二十枚铜币。我相信咱家一定能越过越好!”
这张刺绣可是,江岚花费半月的时间才绣好的,却只能卖出二十枚铜币。
他得罪了张氏大公子,一件能卖一百枚铜币的物件,也只能卖到三四十枚铜币,有时甚至会刻意的压价。
购买任何东西的价钱都会翻上一翻,还放言若是谁敢原价售卖,或者有人代购,就是与张氏为敌。
遇到心底好的老伯,只卖不到两倍的价格,若是心脏的掌柜,二十枚铜币的布匹,敢卖一百铜币。
更为难受的就是没有人敢收他做工,甚至摆摊若是被看见,都当着他的面砸得粉碎。
“自从那件事过后,家里就没一件好事发生。”江迁眼中满是自责。
一切都是在他在山中找到,为父亲治疗重伤的灵药,被张氏的仆人明目张胆的抢走,可那灵药可是他父亲的救命灵药,岂能让他人抢走。
揍了那人一顿,将灵药抢了回来。
自此之后,还算富裕的家庭,变为如今的模样。
母亲与江岚的伤势与病痛,都是张氏给他的一个警告。
家中早已没有剩下钱财,一副三十枚铜币的补气血的药剂,都买不起了。
江迁看着母亲与小妹,无力感涌上心头。
“乖孩子,我已经没...没几日的活头了...”
母亲每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浑身力气,面带着痛苦。
她似乎预料到,她已油尽灯枯,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
每三日就必须服用一副补血的药剂,何况家中有时甚至饭都吃不起,她不想再成为孩子的累赘。
江迁轻声安慰着母亲,江芷蹲在布满药气的床榻前,握住母亲的手。
一炷香之后,母亲只觉得疲惫昏睡过去。
江迁与江芷移步到内院之中,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扰母亲的休息。
“小岚,我晚上有事情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照顾好母亲。”
“哥你出城干嘛,不知道最近城外又出现妖兽,要是你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吃掉的,不行不行,说什么你都不能出去,必须在家里待着。”江岚脸色惊变,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可家中没有多余的铜币,买不起最普通的补血药剂。
江迁却是已经作下决定,谁也没办法改变。
两人却都是各持己见,争执不下。
因为此事,却让好脾气的江岚,气的怒戳江迁的脑袋,也不想理他。
院中只留下江迁一人,以及一小片菜地。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心态,准备前去数月前发现的古遗迹。
那处地方的药材品相都极为优秀,卖的价钱自然不可言喻,对江迁而言,跟会产生金子的宝地没有区别。
只是那处不知名的大山,极其偏远,他误打误撞去过一回,离开时发现有着妖兽存在的痕迹,不敢再去。
为了生他养他的母亲能活下去,也为了小岚能轻松些,不至于每晚挑灯刺绣,他必须要去。
父亲已经在守护外城的北城墙中牺牲了,他就是一家之主,他必须要撑起整个家。
临近宵禁时。
江迁拿起家中的匕首,以及背篓,跟着一位的农户的牛车出了外城南墙。
一道黑影闪身而过,回到张氏大公子的屋中,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诉端坐在主位的少年。
张承平闭上眼睛,思索片刻:“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我自有后手。”
......
天空黎明初绽,耀眼的光芒,刺破云层。
江迁穿过蜿蜒的山间小路,终于看见一棵树木上,看见一道划痕,便知道他距离古遗迹,已然接近几许。
这是他用石片刻下的标记,害怕找不到地方。
毕竟家中的日子越来越穷苦,他必须有可以弄钱的地方。
即使知道他可能会死在其中,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家人继续活下去。
他蹑手蹑脚的走动,不敢发出较大的声响,生怕会引起妖兽的注意,继续往里面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
江迁拨开浓密的灌木丛,看见一处断壁残垣的建筑,就知道他终于到了!
充满生机的翠绿藤蔓,爬满破烂倒塌的建筑之上,掩埋住败落之气。
昔日挺立高耸的苍白石柱,表面雕琢着奇珍异兽,再无往日的辉煌,留下日月侵蚀的痕迹,再也不见其原貌,碎裂成长短不一的柱子,散乱倒在地面,其上野草蔓生,泥浆斑驳。
似乎没有人与兽经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