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或者说在这片曾经繁华的都市,身居曼哈顿的戴菲娜惊魂未定地坐在角落里,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那帮纹着白头鹰的家伙疯了,枪口对准平民——
这是灰雾爆发的第一周。
星条旗挂在身上的持枪扫射的那些人,哪怕戴菲娜一万个不承认,但那就是这个国度的士兵。
她是土生土长的美利坚人,尽管她如此认为,但她的父亲是正儿八经的英国佬,母亲是东京的服装模特,和这里就没有多少关系,只有绿卡说明她算是公民。
因此,她对于士兵保护民众这件事觉得理所应当。
现在她后悔了,毕竟不是亚洲的几个大国,出了这档子末日级别的灾害,欧美这种资本主义泛滥的国度里,士兵就是最大的地头蛇。
他们之所以对着怪物开枪,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是这个,生活需要把这种威胁清除掉才能安稳。
但对着平民,纯属是因为“这样很有趣”。
——就算打死了又如何?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因为社会体系崩溃了,那么暴力就是铁杆子,暴力就是一切的支撑,如果能用上头发的众多子弹里面取一颗用来博自己一笑,那么随意对准又有谁能制裁他们?
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他们只服务于他们上头——给足钱财物资,还指挥得当的那些高层。
至于平民……
“不好意思,各位。英雄游戏结束了,我们没有义务——”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刚刚,家外面传来那些士兵的声音,要她把枪丢出来,怀疑她是恐怖分子,只要她能证明自己没有威胁,他们不会为难。
于是,这个无比信任“美好美利坚”的女人刚才还听话地把自己的手枪扔出窗外,以表示“自己很听他们的话”。
结果,再三确认戴菲娜没有武器之后,家里的大门被狠狠踢开,这些跟土匪强盗没区别的家伙直接端着黑漆漆的枪械涌入宅邸,进门第一件事就是乱射子弹。
戴菲娜默默哀求,心底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去安慰自己“或许只是穿着军队迷彩服的强盗而已”,可事实上,无论是装备还是标准,都不是能被随意模仿的赝品。
她的肩膀刚才被流弹打穿,现在的她失血了好一会儿。
本地的不少房屋都是很容易破坏的材质,一层乱飞的弹头穿透了地板,差点打中了胸腔。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幸运,但现在看来,如果结局不变,那还是算倒霉。
“想活下去……”
“想杀死他们……”
“好饿……”
“……”
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的喃喃自语似乎和另一个声音重叠。
身体,也开始越来越潮湿——
戴菲娜的身体逐渐扭曲,脖子被拉长,脸也在扩张,四肢逐渐增生出浓密的绒毛,甚至不止是四肢,身体也是。
一缕缕鬃毛突破皮肤,沿着后颈一路生长,潮湿的气息忽地从这里扩散,这些毛发也随着出现了饱和似的沉重。
撕拉——
衣服被撑破,撕裂开散落在地,铺下一地的布条。
——戴菲娜变成了一匹马。
在他父亲的故乡,这种生物叫凯尔派,又或者是水马,此刻的她也可能二者皆是。
她的心智、思维、记忆开始模糊,就好像犯困了一样,已经变成马头的脸庞逐渐失去人的特征,最后彻底转变完成。
其他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朝着这里快步跑来,打开保险和上膛的声音清晰先行一步进入身处于此的戴菲娜耳中。
可惜,她听不到。
现在的凯尔派是否还是戴菲娜已经不得而知,但是随着一声马嘶声尖啸,水管突然破裂,整座房子突然被巨大的水流侵入。
这匹马张开嘴,里面满是尖牙利齿。
……
数个小时后,黑鼠小队完全失联。
曾为戴菲娜的凯尔派一口口撕下这些人的血肉,咀嚼的同时发出满足的嘶声。
待到吃饱,一个无形的命令没来由地出现,她仿佛得到了什么神谕似的,即刻抛下还剩大半的尸骸,望向了西方,撞破墙壁,直接朝着海的方向直线奔去。
——
在研究所协助测试过后,上层托人送来了需要剿灭的特异个体的名单。
这些邪魔就跟那条邪龙法夫纳一样,大部分有着理智,还有着极具破坏性的能力,仅凭现在的人类是无法完全对抗的,只能寄希望于万翟。
而开篇几位里面,那种凯尔派令万翟有些在意。
之前在脑海里闪烁的几幅片段里,似乎有着这种生物的身影,他似乎预见了对方的能力——时间,能够将敌人带入迷失的时间里,然后再把惊慌失措的敌人吃掉,不留痕迹。
然而,在名单上说的却是“控制水流”。
“……对不上?”
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默默记下了接下来要去猎杀的邪魔。
倘若凯尔派能带他回到过去……
万翟想,如果穿越到过去,另一个时间里的自己还在,那么他不介意去第二次杀光那些仇人,以绝后患。
但终归是想想,这种没来由的事情太过吸引人了,万翟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真的得了精神病,所以因此出现幻想。
把名单档案塞回那人的手里,万翟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时候,去哪儿?”
“呃,还请不要着急,上头的意见是集结部队之后一起……”
“你们连我的这层绒毛都打不破,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这,这个……”
万翟的话让对方噎住大半天。
眼前负责和万翟交接的人员显然是个被拉出来随便就用的普通人,并不是说对方的能力,而是对方的背景、资历、势力等,也许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下,安排一个瓜葛不大的局外人,就算是死了,对谁都好交代,而且损失也不算大。
所以这个专员挠头挠到指甲缝里都是脏东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带我去见主事的人,既然是合作,让他们亲自告诉我。”
刁难这样的人毫无意义。
但是这个时候还耍心眼、搞权谋的,不是蠢就是坏。
万翟知道,要是什么都听指挥,自己迟早被那些人编排好给他们当牛做马还不自知的下场,与其干等,不妨掌握一些主动权。
他是想死,但不想死之前还得跟一群不看事态的人玩大人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