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云岁岁又给王秋芹把了脉,看没什么问题之后才下班。
此刻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她自己肚子都要饿扁了,更别说家里的初一和十一了。
叹了口气,她裹紧大衣朝外面走去。
刚出门就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门口,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道身影跑去。
而顾钧也提前张开手臂,结结实实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去等?”云岁岁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有点闷,显得有些疲惫。
顾钧轻轻拍她的头,动作和哄儿子时一模一样,“进去了,看你在训人,又出来了。”
毕竟是老战友的母亲,他在场她反倒不好多说。
云岁岁抬头,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你别瞎说,我可没训人,只是为了测试病人身体机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而已。”她义正言辞地说。
顾钧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随即眼里又露出心疼,“累了吧?”
原本云岁岁不觉得委屈的,这就是她的工作,累些下班晚些都是正常的。
可听到他这么问,她不自觉撅了撅嘴巴,声音软软的:“又累又饿。”
顾钧将她抱得更紧,“饭菜都在锅里了,回去就能吃,走吧。”
云岁岁嗯了一声,头依旧懒洋洋地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微微眯起,手也伸进他军大衣兜里,就这么全副信任地被他带着走。
“初一和十一呢?”她打了个哈欠问。
顾钧回答道:“杨大娘看着呢,已经喝过奶了。”
“又麻烦杨大娘了。”
云岁岁睁开眼,“这个月你可得给她涨工资。”
顾钧也没意见,“行,听你的。”
两人回到家之后,就看见杨大娘正在哄着十一。
看到云岁岁之后,她连忙道:“岁岁回来啦!这两天初一和十一喝奶都可乖了!”
云岁岁知道她抱着孩子去部队找顾钧的事,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
顾钧耳朵有点热,干咳一声:“时间不早了,快吃饭吧,杨大娘也吃一口。”
“不了不了。”杨大娘连连摆手,“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俩慢慢吃,我明早再过来。”
云岁岁连忙道:“明早您多睡一会,晚点来就行,我十点多才走。”
她今天相当于值了半个夜班,考虑到她孩子还小,吕安洲特许她明天晚点到。
不过等到转正之后,她就得开始正常倒班了。
吃过饭已经十二点多,云岁岁又逗了会儿子,整个人就已经昏昏欲睡。
最后她睡衣都是顾钧帮着换的,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她到医院时,王秋芹正在喝药,苦得龇牙咧嘴,一边喝一边跟吴香云抱怨:“这啥药啊?又苦又涩跟灌泥汤子似的,咱家楼下老大夫熬的药咋就没这么难喝?肯定是那姓云的故意的!”
云岁岁进门时正好听见,冷笑道:“老大夫熬的好喝你就继续喝他的药,非来这遭什么罪?”
说坏话被人听到,王秋芹吓了一跳,差点被汤药呛到,药汤从口腔漫到鼻腔再冲进嗓子眼儿,苦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吴香云见状连忙为她拍背,还不好意思地对云岁岁说:“云大夫你别介意,我妈瞎说的。”
“没关系。”
看着王秋芹已经好了很多的脸色,云岁岁笑着道:“汽水倒挺好喝,下回王同志生病时可以试试。”
王秋芹脸耷拉着,敢怒不敢言。
云岁岁却不管她,径直把了脉看了舌苔,宣布道:“一会喝完药就能回家了,回家后多注意一下,别又让人骗了,可不是每次都能运气好被救回来的。”
王秋芹腮帮子鼓了鼓,想说什么却被女儿拉住。
“谢谢云大夫,多亏了你,我妈才不用开刀就能醒过来,以后你有啥事只管跟我说,只要我和我们家老武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吴香云道。
云岁岁淡淡道:“这是我的职责,不敢当。”
又嘱咐了回家熬药需要注意的,她就离开了。
等她走后,王秋芹才抱怨道:“你听听,自打我醒过来,她说过一句好听的话没有?什么人呐,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妈!您还好意思说!”
吴香云板起脸,“您要是老老实实等着云大夫给您做荣养丸,不非得要药方,不胡乱喝药,又怎么会喝得直吐血,还差点就要开刀手术?”
“我要是云大夫,知道你把我的药方给别人看,昨天肯定连治都不给你治。云大夫愿意出手,那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人了!”
“您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非得跟人家大夫过不去干啥?你往后是不会生病了还是咋的?”
她这一番带着怒气和怨气的话,彻底让王秋芹没话说了。
王秋芹知道女儿重体面,向来不愿跟人发火争执,可如今她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么多,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王秋芹又恼火又委屈,想吵又怕别人看笑话,不吵又觉得自己也没做错啥,凭啥被这个说完那个说。
她本就病着,吴香云也不想让她太难堪,又软了语气道:“妈,我不是愿您,是真的吓坏了,您都没看见自个吐得满身是血的时候有多吓人……”
她说着,又想起昨天那画面,声音都哽咽了。
王秋芹看到女儿这样,也不禁有些心疼,叹口气道:“知道了,我以后不跟姓云的唱反调就是了。但想让我巴巴地求她,那绝对不可能!”
吴香云无奈道:“您是长辈,云大夫也不是那样记仇的人,不可能故意为难您的。”
另一边,“不记仇”的云岁岁回到中医科,就见齐真拿出王秋芹的药方,笑着道:“云大夫,你可真够狠的,加了那么多黄莲,这不得苦得胆汁都倒流了!”
云岁岁偷偷看了端坐在另一边的吕安洲一眼,连忙道:“王秋芹患者心火过热,用点黄莲清清火嘛,瞧您说的,好像我故意的似的。”
齐真爽朗一笑,“都懂,都懂。”
云岁岁看两位领导确实都没有怪她的意思,连忙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完,就听吕安洲道:“转正后多值两个夜班,下不为例。”
云岁岁的肩膀顿时一垮,哭丧着脸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