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的战榜第一,没有人质疑。
但对于她花榜榜首的身份,有些学宫弟子是有异议的。
因为,他们觉得,凤离的外形自然没得说,但这脾气就着实让人不敢恭维,少了女人的如水温柔,当不了榜首。
只是,在这个问题上,各花入各眼,不管谁当榜首,可能都会有反对的声音。
萧北梦虽然一直泡在藏书馆,但对花榜的事情,那肯定是知晓的。
他曾经还想着,若是慕雪央来到学宫,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花榜第一。当然,这个想法,他是万万不敢让凤离知晓的。
对于云水烟成为花榜第二,萧北梦有异议。
他认为,以云水烟的姿色,进入学宫花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高排第二,却是有些虚高,其中肯定有内幕。
就如她天顺第一才女的名号一样,都有水分在里头,肯定是下了银子的功夫。
东河道云家,别的不多,就银子多。
“凤离今日来观战,这并不意外。萧北梦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搭上了凤离,两人之间,私交不错。
这一年的时间内,我之所以没有动萧北梦,便是因为凤离出面,保了萧北梦一年。”轩辕晋缓缓出声。
云水烟秀眉微皱,没有说话,但看向凤离的眼神之中,分明多出了几分敌意。
“诶,你过来。”
凤离朝着一位身形瘦小的学宫弟子勾了勾手。
瘦小学宫弟子一脸的错愕,不知道这位学宫大姐头为何会找上自己。
但是,他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颠颠地跑了过去。
“凤离师姐,您有何吩咐?”瘦小学宫弟子心情忐忑地问道。
“你这里都有什么赔率?”凤离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看台上坐得较近的教习听见。
瘦小学宫弟子吓得脸色煞白,急声道:“凤离师姐,我错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他还以为凤离这是准备将他告发,连忙开口求饶。
“高抬什么贵手啊,我要押注!”
凤离冷冷出声。
此话一出,不单是瘦小弟子,其他离得近的人,俱是错愕不已。
凤离因为经常要去怒风原,在学宫的时间比较少,偶尔回来,也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更别说参与学宫的事情了。
今天,她却破天荒地来看比斗,还要参与赌注,这太不寻常,太令人诧异。
其实,按照原计划,凤离本来应该随同柳红梦一起去怒风原。
但是,柳红梦担心萧北梦,便请凤离晚些动身,以便在比斗之时,保证萧北梦的安全。
凤离本来是打算藏身在一边,默默地观看比斗,必要的时候才会现身。
但是,萧北梦昨日找到了她,恳请她帮忙下注。
萧北梦自己去下注,不太合适,让周冬冬去,他又不放心,想来想去,便只能惊动凤离。
凤离一开始自然不愿意,萧北梦好说歹说,也没能让她松口。
无奈之下,萧北梦开出了一个不容凤离拒绝的条件:今年大年,照旧三坛二十年的梦黄粱。
“你傻愣着干什么呢?赶紧说说你们的赔率!”凤离见到瘦小弟子不说话,便出声催促。
“凤离师姐,您真的要下注么?”
瘦小弟子压低着声音,弱弱地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你看我有时间陪你逗闷子么?”凤离皱起了眉头。
“你要押注,就不能小声点么,生怕教习们听不见?”
瘦小弟子心中腹诽不已,但却连忙说道:“萧北梦若是能接一招,我们的赔率是一比二,三招的赔率是一比五,十招的赔率是一比十。”
一边说话,他一边偷偷地看向了附近的看台。
只见,坐得较近的那些教习肯定是听到了凤离的声音,但却俱是装做没听见。
“双榜第一果然不一样,就连寻常教习也要给几分薄面。”
瘦小弟子心中暗松一口气。
“没有输赢的押注么?”凤离轻声问道。
“凤离师姐,萧北梦必输无疑,我们若是开这个盘口,铁定赔钱。”
瘦小弟子说到这里,稍稍抬了抬头,补充了一句:“凤离师姐,这个盘口是赵燕雄赵师兄开的。”
赵燕雄,学宫战榜排名第三,乃是学宫之中的风云人物,也是圣城豪族,赵家的嫡子。
“那又如何?我管它是谁开的呢。”凤离冷哼出声。
瘦小弟子脸皮抽动,再不敢胡乱说话,他原本还以为凤离会给赵燕雄几分面子。
凤离接着问道:“押注十招的人多不多?”
“目前还没有人。”瘦小弟子连忙回应。
“生意这么惨淡?”凤离疑惑地问道。
瘦小弟子陪着笑脸,“押三招的多,押一招的稍微少一点,唯独没人有押十招,没有人觉得萧北梦能在轩辕晋的手中撑过十招。”
“这样么?那我就照顾照顾赵燕雄的生意,我押萧北梦能撑过十招。”凤离的嘴角升起了浅笑。
瘦小弟子明显有些惊讶,但随即问道:“凤离师姐,您准备押多少,我们十两银子起押。”
凤离稍作思索后,道:“我押四千两,不,押五千两!”
瘦小弟子当即浑身一震,道:“凤离师姐,您确定要押五千两么?”
学宫弟子当中,多数家境殷实,但五千两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小数目。
赵燕雄从开盘口到现在,收到的押注银子,总共才六万多,不到七万。
凤离倒好,一气就押注五千两,手笔如此之大,如何不让瘦小弟子心惊。
“废话!”凤离神情不悦。
“凤离师姐,您的头钱太多,我得去请示一下赵师兄。”瘦小弟子不敢做主,他生怕凤离是来砸场子的。
五千两银子押萧北梦能撑过十招,这怎么看都是在白送银子。
瘦小弟子把话说完,便钻出了人群,快步离开了广场。
片刻之后,瘦小弟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锦衣、浓眉白面,颇有几分英俊的年轻男子。
广场上的人在看到英俊男子的时候,俱是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此人便是战榜第三的赵燕雄。
战榜第一的凤离现身广场,第三的赵燕雄也来了,凭空让今日的比斗分量大增。
赵燕雄没有去管周围惊讶与热切的眼神,直接走向了凤离。
“好久不见。”赵燕雄停在了凤离的身前,笑容和煦。
“你们赵家好像不短你的零用钱吧?”凤离却是神情不变,语气当中带着几分冷意。
“小赌怡情,玩玩而已。”
赵燕雄似乎习惯了凤离的态度,笑道:“你时常不在学宫,风凌意又是一个武呆子,成天只知道闭关,这学宫太无聊。
好不容易碰上一件稍稍有点意思的事情,我自然要参与进来,让这件事变得更有趣些。”
“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打不过风凌意,只能排在战榜第三么?差距就在这里!”凤离的脸上仍旧挂着冷意。
“打不过也无所谓,我即便能打过风凌意又如何,还不是打不过你?既然成不了学宫第一,做第二和第三,没什么区别。”
赵燕雄说到这里,嬉笑道:“我成不了学宫第一,但却可以往学宫战榜榜首的夫君方面努努力的。”
“滚!”
凤离杏眼圆睁,身上陡然升起了杀意。
“开个玩笑而已,莫生气,气大伤身!”
赵燕雄连忙赔礼道歉,同时将话题转移了开去,“你确定要押萧北梦能撑过十招么?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怎么,怕赔不起么?”凤离的嘴角升起了冷笑。
“我乃堂堂圣城赵家嫡子,莫说几万两银子,就算是几十万两,东拼西凑的,我也能拿出来。”
赵燕雄又笑了,“你要给我银子,何必绕这么一个圈子,直接给我就行,这样的话,我还能记你一分人情。
萧北梦撑不过十招的,你要押,就押三招,赢面大。”
“五千两,我押十招!你有本事拿,就尽管拿去。”凤离冷冷出声。
赵燕雄见劝说无用,当即长叹一声:“哎,也不知道萧北梦这小子长了如何一副人模狗样,居然让你如此上心,替他出面当说客也就罢了,还舍得将五千两银子打水漂。”
凤离闻言,脸上居然有了笑容,瞥了赵燕雄一眼,道:“别的我不说,单单论卖相,萧北梦能甩你三条街!”
赵燕雄当即苦了脸,咽了咽口水,劝说道:“凤离,我可是要给你提个醒,长得帅的男人最花心,嘴巴最是能说会道,你可别被他几句甜言蜜语给灌迷糊了。”
“我乐意!谁让人家长得帅呢?”
凤离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赵燕雄,把五万两银子准备好,我不要银票,要现银。”
说完,她双脚轻轻一踮,竟是直接飞上了只有教习才能上去的看台,寻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上去。
赵燕雄看到凤离的动作,脸上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凤离尽管是战榜第一,在学宫当中又有大靠山,但众目睽睽之下,也是不敢公然破坏学宫规矩的。
学宫规矩,广场周边的看台,只有学宫教习才能入座。
凤离如此做法,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通过了学宫的教习考核,成为了学宫教习。
圣城学宫,学满九年的弟子,可以参加学宫的考核,成为学宫教习。
“凤离师姐成教习了!”
有心眼活泛的学宫弟子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键,惊呼出声。
于是,广场上的弟子们齐齐把目光看向了凤离,眼神中既是惊讶又是羡慕。
学宫教习,地位超然,不单在学宫,在圣城,在天顺疆域,在南蛮百族,在漠北,在东疆诸岛都备受尊敬,行走在这些地方,是各方豪强争相宴请的座上宾,可以见皇帝不拜。
“见过凤教习!”
不知是哪位学宫弟子带了头,其他的学宫弟子们纷纷向凤离拱手行礼。
凤离成了教习,自然就不能排进学宫花榜了。
云水烟便递进一个名次,成为花榜榜首。
不过,她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她不喜欢这种被别人让出来的第一。
赵燕雄虽然也递进成了战榜第二,心中却是泛起了苦涩,他知道,自己与凤离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马上就要到巳时,但萧北梦却还没有出现。
看台上的教习和广场上的学宫弟子们有些坐不住和站不住了,他们认为,萧北梦可能不敢来了。
有些学宫教习,已经开始退场,更有一些学宫弟子嚷着要退押注的银子,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人从远处缓步而来,其中一人身材匀称挺拔、龙眉星目、一表人才,另外一人,圆头圆脑、虎背熊腰,他们正是萧北梦和周冬冬。
萧北梦之所以来迟,并非刻意,而是因为他刚刚才结束《冬雷功》的修炼。
去早了,也还是要在广场上等着,倒不如抓紧时间,多修炼几分元力出来,也能增添几分胜算。
周冬冬一大早便向铁自横告了假,去到了萧北梦的小院,一直等到现在。
铁自横对周冬冬的修炼,抓得很严格,不允许他有半分的偷懒和懈怠。但萧北梦连续两年的一坛二十年份的梦黄粱起了作用,周冬冬说要去找萧北梦,铁自横一般都会应允。
“他就是萧北梦!”
“他不是藏书馆里头那个帅气的捧书郎么?”
“天呐,天顺第一纨绔居然在学宫做了捧书郎!”
……
广场上顿时骚动起来,无论是看台上的教习,还是广场上的学宫弟子,俱是惊诧不已。
他们没有料到,萧北梦居然甘愿在学宫做一位捧书郎,还一做就是一年多。
周冬冬被如此多人注视着,分明有些害羞,脸皮微微有些发红。
萧北梦则是见惯不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人群快速分出一条通道出来,给萧北梦和周冬冬让出了一条通道。
萧北梦向着通道两边的学宫弟子拱了拱手,微笑表示谢意,而后与周冬冬一起,走向了广场中央的圆圈。
“不是说萧北梦嚣张跋扈么?我看他比轩辕晋要谦逊多了,方才,我们给轩辕晋让路的时候,他压根不拿正眼看我们,但萧北梦却向我们表达谢意,笑容还那么的帅气。”
“萧北梦人长得俊,又如此谦虚有礼,家世又好。天呐,这不就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么?”
“开盘口的人呢,跑哪去了?我要改注,我不押一招了,我押萧北梦能撑过十招。
萧北梦方才冲我一笑,我心都酥了。
就为这一笑,输一百两银子,我甘愿!”
……
一时间,广场上诸多的女弟子们不淡定了,一个个把眼睛挂在了萧北梦的身上。
萧北梦也有些意外,自己这么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道谢动作,居然能为自己博得如此大的好感。
“果然是树挪死人挪活,学宫就是我的福地!”
萧北梦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环顾四周,引得不少的女弟子娇羞低头。
当目光触及云水烟的时候,云水烟轻哼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站在云水烟身边的轩辕晋缓缓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圆圈当中,沉声道:“萧北梦,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巳时才到,你何必如此心急?”萧北梦对着周冬冬点了点头,也抬脚进到了圆圈当中,站在了轩辕晋的对面。
轩辕晋微微一笑,昂首看向了四周,高声道:“各位,今日的比斗,我不动用元力,仅以肉身战斗,萧北梦若是能在我的手下撑过十招,就算他赢,请各位为我做见证。”
说完,他看向了萧北梦,笑声问道:“萧北梦,巳时已到,你可准备好?”
萧北梦正欲说话,坐在看台上的凤离却是出声了:“萧北梦,我可是押了五千两银子,你若是撑不过十招,这些银子你可得赔给我!”
看台上的教习、广场上的弟子们纷纷侧目,凤离如今已经是学宫教习,公众场合,居然如此高调地参赌,果然是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
有学宫教习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凤离微微一笑,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各位弟子,你们的赌金可千万别超过五千两,不然,可算不了小赌怡情。”
五千两,还只是小赌?
凤离现在是学宫教习,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
看台上的教习们闻言,只能摇头苦笑,没有人开口说话。
萧北梦则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凤离,他给凤离的只是三千两银子,怎么变成了五千两?
若是赌赢了,凤离净赚两万两,若是赌输了,萧北梦得赔她两千两。
这买卖做的,稳赚不赔。
萧北梦一百个不同意,但看到凤离如今高坐在看台上,心知反对无效,便强行挤出了几分笑容。
听到凤离居然押注萧北梦能撑过十招,而且还押了五千两,广场上的众人无不诧异万分。
一些头脑转得快的弟子以为其中有什么内幕,当即连忙去找开盘的弟子,要求追加赌注,也要去押萧北梦能撑过十招。
不过,他们没敢多押,押得最多的,也没超过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