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被徐达气得暗翻白眼,献了半天殷勤却只换来这么一句无情的话。
徐达当然是故意的,因为他知道只要对这个女人稍微和颜悦色那么一点,她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但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的决心。
只听潘金莲“哎哟”一声,将青葱般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指伸到徐达眼前抖了抖,
“爷真狠心,奴家给爷磨了这么久的墨,手都酸了,只换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叫人好不伤心。”
说完又凑近几步,手便搭在了徐达的胸口上。
徐达放下毛笔,一把扣住潘金莲不老实的手,不免看了几眼,
她的手指纤纤细长,手掌手背骨肉均匀,漂亮是真漂亮。
难怪《水浒传》中曾有一句形容李师师的诗句:
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
想来那双美人手只会比眼前这双更加绝美。
徐达不由得想到了别处。
“爷,你轻点,把奴家都给捏疼了。”
见男人怔怔盯着自己的手掌,潘金莲一个花式转身,坐进徐达怀里:
“爷,您累了吧,让奴家给你捶捶肩。”
潘金莲在徐达怀里扭了几下,手腕还被徐达扣着不放。
徐达用另一只手舒开潘金莲的手掌,说道:“捏你的手腕,你都嫌疼,那若是被人剖心开肚,你说会不会更疼?”
潘金莲皱着眉,不明所以道:“爷说得这样吓人,奴家胆小,不经吓的。”
听了女人的话,徐达笑着摇摇头。
古往今来,坏人都说自己胆小,杀人的都说自己无辜,当真是怪事。
盯着女人的掌纹看了几眼,徐达说道:“爷会看相,想听听吗?”
潘金莲笑道:“爷竟然还有这本事,那可得仔细瞧瞧,看看奴家命里可有福。”
说完也没闲着,趁着徐达思索的功夫,另一只手竟顺着往下滑。
女人的举动让徐达不由思维跑偏,
问道:“你刚才不是还叫唤手酸吗?”
潘金莲额头上浮出一层细密汗珠,“爷,奴家愿意日日这般伺候您,这点累算得了什么;只要你别冷着奴家,吊着奴家,别总寒着脸相对。”
“金莲。”
徐达这一声唤得十分温柔,让潘金莲心头一喜。
谁知下一刻徐达握住她另一只手,从太师椅中站起,随后将贴着的两人分开。
这才说道:“你手中掌纹,乱如麻、细如丝。
命起时如线扯纸鸢,飘零半空受人摆布;
运来时却是缘分错位,镜花水月一场空;
若想长命,要抛弃命中一字。”
潘金莲见勾引不成,皱眉问道:“何字?大官人说来听听。”
徐达正色道:“淫。”
潘金莲没想听得这么一字,整个人竟“呵呵”笑弯了腰,口里还不忘道:“大官人,您……您怕是在装神弄鬼的唬奴家吧。
爷想必是忘了,前几日你与我风流,嘴里叫的是什么,又回回说道心里爱的是什么。”
看着一脸错愕的西门庆,潘金莲继续道:“大官人大白天当着卫道士,夜里又唤着小淫妇长,小淫妇短。还要奴家抛下这个字,奴家倒是问问爷,您抛得下么?”
徐达顿感尴尬,摸摸鼻子,心里暗道:这女人比想象中还要难搞,完全不懂得廉耻为何物,自己这般循循善诱,依旧不能把她带到正路上。
突然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些圣母,
徐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赶紧转换话题:“你还没说,来书房干嘛?”
潘金莲答道:“爷这不是写好了文契吗,也不用安排别人送,奴家就能替武大拿回去。”
徐达瞪了眼潘金莲,道:“不麻烦你,我还要多加几个字。”
潘金莲好奇道:“加什么字?”
“这文契只认武大本人,旁人不得兑换。”
就好比去银行取大额现金,不是持本人身份证,钱取不出来。
如果不这样写,武大一分钱别想拿到,肯定全被这女人拿走了。
果然,潘金莲气急败坏道:“大官人,你这样防着奴家,当初又何必招惹!”
徐达不急不恼,想象自己就是西门庆,说道:“当初是你情我愿,如今却是厌烦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为人,还想着要我负责?”
潘金莲平时伶牙俐齿,这一会竟被西门庆这耍无赖的话给怼住,气得连招呼也不打,摔门而走。
徐达也乐得清闲,被这女人缠着,没有一点定力,还真招架不住,幸亏自己也不是个雏儿,还能忍得住。
心想:武大还会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潘金莲也不会离开,还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悠,还是少去后花园为妙。
倒不是说怕这个女人,只是有些心累而已。
勉强在文契上加了几个蹩脚的繁体字,将纸上的墨晾干,叠好装入信封,命小厮送去武大的房里。
并特地强调要小厮待武大醒着的时候再交到他手中。
……
徐达离开书房,朝前边的生药铺走去。
正是月底,徐达打算去查查账,顺道和药铺的管事付二爷说说义诊的事情。
西门庆的府门旁有两间铺子,一间生药铺和一间印子铺。
印子铺也就是当铺。
付二爷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鳏夫(也就是死了老婆的单身男人),吃住都在药铺里。
在书里付二爷几乎没什么戏份,
那些有戏份的基本都是后来出幺蛾子的人。
付二爷这种,反而让人放心一些。
来到生药铺的时候,付二爷正在打着算盘。
见西门庆进来,忙抱拳作揖,从柜台里跑出来:“东家,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正准备下午将这个月的账目送过去给您过目。”
徐达道:“不用麻烦,我过来是一样的。”
西门庆月底有查账的习惯。
以前查账,付二爷都是跟大官人约好时间,再拿着账本去府里汇报。
见大官人难得亲自来药铺,付二爷问道:“东家有事?”
徐达点头道:“我想看看铺子里过去一年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