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冯雪莹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到了店里。
一路上行色匆匆，到了店里她又哑然失笑，这是干嘛，他真的回来道别吗？
吃饭的时候说是第二天的火车，谁也没有提出要送他。
冯雪莹心神不定地等到下午了，也没见到邓向阳的影子。他的住处，她从来没过问过。
这个人真是，来的时候是突然冒出来的，都不知道他为啥会来这里。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想起他的样子，冯雪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一开口就会贫。
突然，杨悦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向阳哥呢？”
“我去他住的地方，房子都退租了，他是不是走了，”
“对啊，今天走的。”冯雪莹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她。
杨悦没有了之前的娇软样子，上来就质问：“连你都知道，他为啥不告诉我？”
冯雪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不是邓向阳，况且他俩的关系至今她没搞清楚。
杨悦可能只是发发牢骚，没打算让谁回答，她没好气地说：“算了，算了。”
说完又噔噔的走了。
冯雪莹摇了摇头，这俩人到底啥关系？
连他的住处都知道，却不知道他今天走。
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怅然若失，在心里对邓向阳说了声，“再见！”
应该是再也不见。
从见到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眼中，他就是美好的代名词，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那群人当中也有冯雪莹自己。
连小孩子都喜欢的人，谁又不喜欢呢？
今天的事就放到今天，冯雪莹只允许自己把莫名的情绪留在今天，明天开始继续努力，经营好自己和全家人的未来。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去吃饭了。
此时的邓向阳已经在晃晃荡荡的火车上了，他难得的眼里有了忧愁，一直看着窗外。
这是他第一次嫌绿皮火车走得太快，那个小县城早就没影了，可他不自觉地向后看去。
昨晚他躺在床上，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和冯雪莹道别的场景，他想洒脱的说出道别的话，可没有一句合适。
辗转反侧，他决定就笑着向她说再见。
迷迷糊糊中天已经泛白了，他拖了好久才起床。
屋子墙上挂了个落了灰的镜子，他从来没用过，也没擦过上面的灰。鬼使神差的他来到镜子前，灰尘和他的脸叠加一起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失落。
看了半天，他试着说出“再见”两个字，嘴角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用这副样子去见冯雪莹，还是算了吧。一个大男人搞得跟林黛玉一样，一点都不潇洒，这可不是他邓向阳。
他马上决定不去了，已经打扰人家够久了，就这样离开挺好的。
收拾好东西，他一直在屋里磨磨蹭蹭，幻想着冯雪莹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马上被自己蠢笑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出现在门口？
就算出现在门口又能怎么样，他还不是得回帝都去。
想到这里，他果断拿起行李出了门。
在火车站候车了，他还在到处张望，最终被人流挤上了火车。
帝都某高校家属楼里，邓建国在书房看书，妻子梁慧叫他吃饭。
两人刚坐到餐桌旁，还没端起碗，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两口子喜出望外地对视一眼，起身往门口走去。
门大开，邓向阳出现了，他先给了梁慧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想死你了。”
梁慧眉眼间充满喜悦，伸手拍了他一下，“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邓建国看着娘俩的小动作，眉间的皱纹的都舒展了许多，“快来吃饭。”
“你这臭小子出去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梁慧埋怨道。
“我明明打了。”邓向阳一脸孩子气。
“你那是为了要钱才打的电话。”梁慧嘴上说着，眼睛却没从儿子身上移开过，“黑了，瘦了。”
看她马上又要梨花带雨，邓建国赶快接过话茬，“小伙子吃点苦怕啥，快吃饭吧！”
饭桌上还有红烧排骨，邓向阳饿了两天的肚子早就对抗不了美食的诱惑，他夹起来就往嘴里塞。
“看把孩子饿得。”梁慧的语气明显是冲着邓建国。
邓建国打着哈哈，“火车上没吃好，多吃点。”
梁慧白了他一眼，当着儿子的面放过他，回头在找他算账。
一家三口吃得其乐融融，谁都没提邓向阳一万块钱的事。
饭后，梁慧拉着邓向阳问他在外边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还提到了杨悦父母。
邓向阳一边回答，一边用余光看坐在沙发上的邓建国。他专心地看电视，偶尔向他们这边看一眼。
这俩人啥都不提算怎么回事，邓向阳沉不住气了，他心虚坐到邓建国跟前，低着头说：“爸，我没有完成当初的约定。”
“你这是越赌服输了？”邓建国笑着说。
“哎呀，一家人说什么赌不赌的，我们不是……”
邓向阳打断梁慧的话，“爸，我这次真的见识了很多，也知道工作来之不易，可我真的不想上班去。”
梁慧刚要开口，邓建国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看着。
“以前我想做生意，只是为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这次出去一趟，见了很多人，才知道啥是坚持，啥是真正的喜欢。”
他说着话，冯雪莹的样子在他脑子一闪而过。
“就是我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不想被一辈子困在一张办公桌前。”
想说的都说完了，他抬头看邓建国，他不但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笑。要知道走之前父子俩为这事没少吵架。
“说完了？”邓建国问。
邓向阳迷惑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一边的妈妈，梁慧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俩人到底什么意思，是没听清吗？
他，没完成约定。
这么严肃的话题，他们怎么还能笑出来。
“向阳，你想做啥就去做，爸妈支持你。”梁慧温柔地说。
邓向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又去看爸爸，邓建国冲他一笑，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