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孩子,黎湘愧疚的垂眸,声音哽咽,“那孩子明明就不是你的,你却能接受,我还……我还三番两次在你面前惋惜说那是我们的孩子……
虽然孩子最后被宋池害没了,但你还是不离不弃的照顾我,为我举办这盛大的婚礼,帮我扫除一切。
樊季雪,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卑劣,自私,无情,你为什么还那么傻这么爱啊……”
“阿湘……”樊季雪半跪在黎湘身前,他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好听,眼中似乎能容纳万海。
樊季雪抬手拭去黎湘脸上的泪,“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哭。
我心悦于你,如果错了,那便是这世道不公。
那日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生死一世,十里红妆,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诺千金,生死不顾。
我的阿湘,只是在情感上吃了些苦头,走了些岔路。
我的阿湘,不是坏姑娘,我看着她长大,又怎能不知道呢。”
“樊季雪……”黎湘泪光莹莹,眼泪流了脸颊两侧。
她颤抖的伸手,樊季雪张开双臂抱着她,柔声安慰:“阿湘,今日是我们的婚礼,我们接着完成好不好?”
“呜呜呜……好……”黎湘点头哽咽。
洁白的婚纱染了大片的血红,她被樊季雪扶着起身,缓缓走到神像之下。
她怔怔的看着原本豪华典雅的礼堂一片狼藉,神父不知道去哪了,空荡的只剩下他们二人和已经逝去的系统。
黎湘愣神开口,“那日城墙之下,十里红妆,我们的誓词还没说,就借今日,圆满了。”
樊季雪握着黎湘的手,唇齿轻启,“依你。”
黎湘闭眼哽咽,声音颤抖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建,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岁岁……”樊季雪呢喃,抚上黎湘的脸,“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愿我如星妻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当晚黎湘褪去一袭婚纱,穿上了丧衣。
系统以黎湘哥哥的礼风光大办。
黎湘在系统的棺椁前守了头七,一直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才将系统下葬。
天空阴沉,纸钱开路。
黎湘拖着遗像黑发白裙,裙角在空中微微拂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她眼神空洞,整个人没有前几日的激动,只是平静,呆板,木讷。
山边的树木被吹的沙沙作响,枯黄的树叶轻轻落在她的肩头,微风拂过她的脸庞,逝去一滴泪水。
黎湘迈着沉重的步伐嘴唇颤抖,似是在呢喃着什么。
想起了跟系统的美好时光。
那个时候,她才穿越过来的时候,会很想很想家。
每一个孤寂的日子都是系统陪着她,在耳边快乐的讲笑话,让她接着有信心完成任务。
他们之间有快乐,有争吵,更有浓浓的牵绊。
它是小猫,更是她的家人。
那时的美好,是现在无法言说的痛。
“往日如烟过,尘事随云走。”樊季雪抚下了落在她肩头的落叶。
丧葬的队伍弥漫着压抑的气氛,低沉的哀乐在回荡。
“砰。”
随着棺椁被放入墓穴中,黎湘的身体也跟着轻轻一颤,挑着陪葬物品的人只是好奇,正常的人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名门珍宝。
唯独换了这位,下葬的全是小鱼干和顶级的一些猫粮,甚至还有一些猫猫玩的玩具,穿的,用的,可以开一家大商铺了。
黎湘走上前,静静凝视着墓穴,仿佛要将这一切死死的刻在心上。
伴随着墓室大门缓缓关上,黎湘转身的一瞬间,盛满泪水眼再也绷不住,如丝线般流淌不尽。
她眼中透着深深地疲惫,绝望。
从此她的生命中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亲人的离去不是大哭大闹,不是撕心裂肺,是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
你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想起他时的风雨欲来,是一生挥之不去的绵长。
是曾经真真切切出现在生活里,而又突然消失的凌迟。
“阿湘!”
落日余晖,那抹白色身影在留下几步脚印之后,终是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黎湘足足昏睡了一个月,这一个月S国的王朝更迭,丘姿带领着色拉一举收服疆土。
但她没有立刻继位,而是等待着一个人慢慢苏醒,重新统治属于他的国家。
在傅聿尘死前,他就把宋池托付给了那些个他手底下忠心的旧部。
人虽然活着,但心已经死了。
宋池似一具躯壳独留于世间徘徊,她唯一的执念也不过就是为傅聿尘报仇雪恨。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紫檀木做的床上。
床上躺着位静谧的人儿,她双眼轻瞌安静美好。
樊季雪坐在她身边,静静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帮她擦拭,神情中凝着温柔,心中默默祈祷。
黎湘虽然躺了一个月,但仍干净无暇。
“想来,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照顾阿湘的日子,我整日抱着你做的娃娃不撒手。
心里想的,眼中盼的,从来都只此一人。
若是今日能换你醒来,折我二十年寿命,我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雪爷,欧阳先生到了。”
屏障外,莫惊春恭敬通报,樊季雪将最后一点擦完,放下手中的帕子,在黎湘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饱含着无尽的期盼。
“等我回来……夫人……”
人走了,房间内独留寂静一片,时不时有鸟鸣声响起。
“吱呀——”大门被小心拉开。
一道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一个看起来可爱明朗的女孩子,她坐在樊季雪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胳膊杵在床边,双手撑着脸,看着黎湘的睡颜呢喃:“嫂嫂,乞山寨里那些个伤害过你的人,我啊都除去了。
只是没想到我一回来就听到了嫂嫂你昏迷的噩耗,大哥还小气的不让我来看你,怕我吵到你了……
大哥也不知道怎么了,近日来越来越迷信了,你不知道他天天请了一大帮子人来梨园作法,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似是在回答女孩儿的话,江梧说困了,便把头趴在胳膊上叹息,完全没留意到床上的人手指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