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除了必要时刻，薛屿都没怎么和阿加雷斯接触。
不是出于私人情绪，是真的有急事。
疫区源头的摸索快到尾声了，而且本来已经快清理完的黑暗植被突然反扑，又迅速生长了起来。
“这片黑暗植物很难完全清除掉。”
孟薇尔公主严肃道，捏紧了系在腰间象征王权继承的剑柄。
“单凭殿下这柄短剑还是无法驯服黑暗的。”
一语双关，神明面色清浅带笑。
“什么？”孟薇尔公主好似恍惚了一瞬，“大人所言即是……等我回去思索一番。”
并未揭穿孟薇尔的想法，薛屿抬手在空中一捻，淡淡的神光浮现，驱散了周围漫过来的黑暗植物。
“那下次，吾就等殿下的答案了。”
若有似无的赐福落到了周遭圣骑士身上，黑暗植物随他们的行进退却消散着，在空中留下了细小难察的尘烬。
又要去疫区……
想到这里的神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叹了口气，听见当地市镇官员的急信又转身离开，错身时正好碰见了前来给圣骑士送餐的部分神侍。
一片金发碧眼中，黑发黑眸的阿加雷斯尤为显眼。
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神明神色冷峻步伐匆忙离开，并未给他太多视线。
脚底一棵黑暗藤蔓刚破土而出，阿加雷斯用鞋底碾了碾将它压得粉碎。
周围土地里原本蠢蠢欲动的黑暗植物在感受到他的气息后便被压得瑟瑟发抖。
而恶魔领主仍然面带纯良的笑意给圣骑士发着食物。
再冒出来都给我去死。
——
被圈禁起来的疫区中。
无视从被钉起来的窗缝中漏出的无数怀有敌意的视线，薛屿反而遣散了周围神侍，最终停在了凌乱的路口处。
应该就是这里了。
探测魔法所指向的疫区深处，应该就是这次的源头了。
薄唇微抿，神明再次试图从周围汲取信仰的力量，却发现连点信仰沫子都发现不了。
当真不信神了。
薛屿咋舌，无奈之际下意识想调动本源力量，刚一调动就感到体内这两日又逐渐浓郁起来的魔种气息被牵动。
该来的迟早会来。
挑了挑眉，他并未停止手中动作，继续净化着疫区的源头。
白金色的神力划破天际云海，从十字路口荡开，将周遭的晦气尘埃都洗涤一净。
以此为中心，小镇似乎发生了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
小镇另一端的阿加雷斯抬头看见冲天的神力，牙关紧了紧，似乎还不小心把将要分发的食物包装袋捏得陷下去了一部分。
不一会儿后，疫区中心的薛屿收回神力，将脖颈处蔓上来的恶魔纹路强制压下，苍白着脸被众人带到了小镇中心。
惨白的阳光从云层中穿透，淌在神明的头上。
神明本身白的发光，在如此情况下无人发现他的不对劲。众人簇拥着，赞美着，激动着，火热地抒发自己的信仰一并起誓着。
但神明几乎仍然未收到半点信仰之力。
魔纹仍然在衣物遮挡的地方扩散着。
他亲和地笑了笑，接受着大家的颂扬。
隐在人群中，阿加雷斯似乎已经望见了几分神只授予时的情景。
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却在与神明对视后发现他眼底窜动的恶魔气息而僵住。
脸上仍然挂着清浅的笑，薛屿看着他的恶魔慌乱逃离。
————
“你疯了吗？”
刚一进房间，薛屿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压在床上，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又放下了戒备，偏着头斜睨着身上的人。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闻言阿加雷斯怔了怔，心中有一瞬的酸涩。
“是啊，是我想看到的。”
烛火昏暗，一时分不清神明眸中到底是悲悯还是淡漠，阿加雷斯倾身上去咬住了他的下唇。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
“明天要返程了。”
听着神明口齿不清的打断，恶魔的动作一顿，随即犬牙便把他的嘴唇咬破。
“神明大人，你说，我们还能这么做几次？”
毫不意外地，回答自己的还是一片沉默，阿加雷斯也不恼，舔了舔带着铁锈味的唇继续倾身。
“神明大人，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神明的名字也是一种契约……”清浅的吻落在了恶魔的腕间，薛屿睫羽轻颤，眼眸暗了暗。
“你也当不了几天了不是吗？”阿加雷斯被这不带任何情欲的安抚弄得心中一乱。
“是啊，反正也当不了几天。”
被话语中的嘲弄意味震得清醒，阿加雷斯慌乱地想要反驳，却被他用食指抵住了唇。
“记住，薛屿。我是薛屿，阿加雷斯。”
清润的嗓音在耳侧响起，阿加雷斯的后颈被薛屿捏了捏，不出意外地，自己的身体随之一颤。
似乎他和神明之间也多了那么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牵连。
“你可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一边推开他，薛屿起身整理衣服，一如刚入房中的那番清冷禁欲。离开前扭头看了一眼仍然怔在床上的某人，掩了掩眸中情愫。在阿加雷斯眼中，他的唇角勾起几分揶揄。
“放心，会如你所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