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影子，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平常人可能无法想象，朝夕陪伴的那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死在自己面前，是一种什么感觉。
“一定有什么办法...我能保持这样的存在，一定是有我还没有发现的...”
言一的意识重新落回黑暗，这是第十七次重置。
每一次，言一都会从最初他的诞生，一直在身后陪着他长大，直到多年后，见证了他的死亡。
思绪开始变得紊乱，言一不知道一共过了多少年，度过了多长的时间。每一次每一次...或许是七年，或许是九年，但不管细节再怎么变化，板间结局依然是死在战场上。
和第一次重置不同的是，每一次都会有细微的变化，他的死亡，也不全是被宇智波围杀。
甚至在这一次的结局里，言一看到了一个跟自己长的很像的宇智波少年，亲手杀死了板间，把锋利冰冷的刀刃刺入他的胸膛。
巧吗？
或许和自己长得很像，甚至有可能，那个少年就是原本这个世界里的“宇智波言一”，或许名字不同，但这个人却实际存在过，是“剧情线”中没有登场，但却存在于对话间的宇智波斑的...兄弟。
“那不是我...”
言一摇摇头，任由思绪沉入虚空。等到再次睁开双眼，他还是会回到那片熟悉的森林。
“再一次...”
“......”
“又失败了...再来一次...”
“......”
“我不信...一定有一些改变了...很接近了...”
“......”
“又一次...”
虽然没有实体，但他有意识。有意识就意味着他需要对抗漫长的时间虚无，一次一次的重置，让他的意识一次又一次的...侵蚀。
没有人能在这种反复重来的漫长时间尺度下，保持清晰的意识。如果不是言一将那份“拯救”化为了“执念”，他的意识恐怕早就归于虚无，永久沉寂了。
......
这是第五百零三次...
他看过无数次挚爱被杀死的景象，从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现在的麻木，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
然而这一次的重置，却让言一的眼神都变得明亮了几分，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干涉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他本来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用自己的触碰来阻止那一切，但现在...这些东西都太过表面。
他要做的，首先是让板间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未来的希望将会被放大无数倍！
阿赖耶识本就是自己的瞳术，难道真的无法干涉其中的细节吗？或许只是没找到方法。
“我应该有办法了...我的努力并不是无用功...”
这是第五百零三次重置，言一再次睁眼，周围仍旧是火之国那片熟悉的森林，不远处，仍然是瞳术目标千手板间所在的千手族地。
这个熟悉的场景，言一哪怕闭着眼睛，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五百多次的重来，每一次他都记下了过程中的不同。在脑海中排列组合后，在思绪里整理出了一幅如同树状图一般的分支线。
毕竟，哪怕用最基础的统计方式，也要找到每一个“未来”之间的变化规律。
千手族地，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同样的开局...”言一喃喃自语，默默地朝着千手一族最显眼的建筑中走去。
......
十年，这一次，竟然突破了十年。
到目前为止，虽然经历了战斗，但由于各种机缘巧合，又或者说命运的力量迟来了一毫秒，板间活过了十年，没有因为战斗死在战场上。
言一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板间，见证他的喜怒哀乐，在他开心的时候，言一也会觉得高兴，在他失落的时候，言一也会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从始至终，言一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但他的尝试，却从言语，触碰，转化成了意识的试探。
他要试试，能不能用意识，触碰到对方。
虽然到目前为止，十年间，没有任何一次成功。但这对于前面的五百多次重置，五百多个七八年来说，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今天仍然是平常的一天，板间像从前一样，吃过早饭后就开始修炼。
言一坐在修炼道场的石台阶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央的少年卖力的挥动着手中的木刀。
他的眉眼，他的神态，他的表情。他那颇具特色的发型，还有他前额滴下的汗水。如果说什么程度才算把一个人的所有一切都印在自己心里，那言一可以说自己做到了。
“......”
修炼完了，板间回到了家里，和之前所有的时间线一样，他并不擅长和哥哥们一起玩，他更喜欢自然，更喜欢小动物，更喜欢安静。
快速洗了个凉爽的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绿色的常服上绣着千手一族的族徽，外面套着那件米白色的羽织，脚下踩着的是一双简单的木屐。
板间没有打什么招呼，在桌上拿了一颗苹果，转身走向了他的“秘密基地”。上山的路并不算曲折，但经过几个树林后，他终于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山洞。
“啊！好舒服...还是一个人好呢...”板间开心的伸了个懒腰，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因为回到了这里，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避风港。这里没有紧张的族人，没有严厉的父亲，也没有吵吵闹闹的琐事。
有的只有树间的清风，带来丝丝凉意，还有斑驳的日影，微微摇曳在宁静的午后。
言一扶着洞口的墙壁，缓缓走到板间身旁，像曾经无数次的那样，就这样安静的坐在他身边。
没有说话，因为板间听不见，没有触碰，因为自己摸不到他。不过他的意识，仍在试图接触到板间，哪怕只有半秒时间，只要能让他注意到自己...
板间掏出怀里的苹果，轻轻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大口。甜甜的果汁顿时充斥了口腔，幸福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
“这个苹果好甜...”
言一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被微风吹得微微炸起的左边的白色头发，眼神里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他就是为了守护这一刻，为了将来能和他一起度过更多的“这一刻”，才拼了命的想要改变他的结局啊...
我想...抱抱你。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拥抱啊...我真的想，真的...
抬起的手又放下，因为言一知道，自己触碰不到他。
“嗯？”
就在言一放下手的这一刻，板间突然转过头，朝着言一的方向迷惑的看了一眼...但也只是迷茫地看了一眼，随后就又转回了头，继续啃着苹果望着外面的树影。
“！”
言一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因为板间刚才转头的一瞬间，言一感觉到了...他的意识，那种自己无法控制的无意识，竟然扫过了自己？
尽管只有不到一秒，但是这是五百多次重置以来，第一次，他被眼前少年的无意识...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