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红得刺眼,透过薄薄的绸缎,我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讽刺意味。我,潘家不受宠的庶女潘悦悦,今日竟沦落到替嫁的地步。 “悦悦啊,你姐姐自小身子骨弱,这郭家少爷又是个病秧子,你就发发善心,替你姐姐嫁过去吧。”潘夫人那惺惺作态的语气,此刻听来是如此的虚伪。
我知道,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潘家,不过是将我当成一枚棋子,任由他们摆布。
喜轿颠簸,我的心也随着起伏不定。听说这郭家少爷是个病入膏肓的短命鬼,也不知我还能活多久。 我胡思乱想着,轿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新娘子到了——” 随着喜婆尖锐的嗓音,我被粗鲁地搀扶下轿,眼前一片红色,看不真切。直到被人牵着走了一段路,跨过火盆,拜过天地,我才终于在昏暗的烛光下看清了我的夫君——郭家少爷,郭子谦。
他身穿喜服,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确如传闻中那般病弱。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正准备移开目光,却突然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与他病弱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嫌弃为夫?”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了,子谦,你身体不好,别累着了。”这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过来,亲昵地拍了拍郭子谦的手,转头却用一种凌厉的眼神看向我,“悦悦啊,子谦身体不好,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我知道,这是郭子谦的母亲,郭夫人。 “是,儿媳明白。”我低眉顺眼地答道,掩盖住眼底的冷意。
夜深了,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心中五味杂陈。 郭子谦,真的只是一个病秧子吗? 那个眼神,那份洞察力,都让我觉得他并不简单。我握紧了拳头,看来这郭家,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更要…… “吱呀——” 门突然被推开,郭子谦被下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你……”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形摇摇欲坠……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形摇摇欲坠,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他喘着粗气,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防备。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地收了回来。 “我只是想帮你……”
“不需要!”他冷冷地打断我,“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不要妄想!”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我,在仆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苦涩。 他分明是误会我了,可我却无力解释。 嫁入郭家这些日子,我处处小心谨慎,与他保持距离,生怕惹他不快。 可他,似乎对我有着深深的误解和敌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旧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 郭夫人对我的刁难从未停止,不是嫌我出身低微,就是指责我照顾不周。 我明白,她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难而退。 但我偏不如她的意,我以柔克刚,以礼相待,不仅将郭子谦照顾得妥帖周到,还渐渐地赢得了府中下人们的尊敬。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救了郭子谦一命。 那日,他在花园散步,突发急症,我恰巧路过,及时为他施针止住了病情。
“你……怎么会……”他醒来后,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我自幼学习医术,略懂皮毛。”我淡淡地解释道。
“谢谢你。”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你下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知道,他对我依然心存芥蒂,但我并不在意。 我救他,只是出于医者仁心,与其他无关。
然而,从那以后,我明显感觉到郭子谦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偶尔也会主动与我说话,询问我的生活起居。
一日,他突然把我叫到书房。
“你跟我来。”他说着,便起身向里屋走去。
我心中疑惑,但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他将我带到一个书架前,伸手在一本书上轻轻一按,书架便缓缓地向两边移开,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
幽深的密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前方未知的黑暗。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郭子谦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率先走了进去。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举步跟了上去。
密道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我们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才走到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案,上面堆满了书籍和卷宗,墙上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郭子谦点燃了墙上的烛台,密室顿时亮如白昼。他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一卷卷宗,翻阅起来。
我好奇地走到他身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书案一角,那里摆放着一只精致的木盒。
“那是什么?”我指着木盒问道。
郭子谦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问,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淡淡道:“没什么,一些旧物罢了。”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我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慌乱。我心中疑惑更甚,却也不好再追问,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木盒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从那天以后,我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只木盒的模样,以及郭子谦当时闪烁的眼神。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只木盒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郭家有关。
我开始留意起郭家的一切,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答案。我翻阅了郭家历年的账本,却发现账目清晰,并无异常。我又尝试从下人们口中打探消息,但他们似乎都被下了封口令,对郭家的事情讳莫如深。
就在我毫无头绪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天夜里,我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异响。我起身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到一个黑影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地徘徊。
我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有人潜入了郭府。我悄悄地打开房门,跟在那黑影身后,想看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那黑影似乎对郭府的地形十分熟悉,七拐八拐,很快就来到了郭子谦的书房外。我躲在树后,屏住呼吸,只见那黑影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撬开了书房的窗户,翻身而入。
我心中大惊,难道是有人要刺杀郭子谦?
我正要冲上前去,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否则要了你的命!”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吓得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那人将我拖到一旁,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才看清他的样貌。竟然是在郭府做杂役的张三!
“张三,你想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张三冷笑一声,道:“我劝你少管闲事!这郭府可不是什么善地,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我,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焦急万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书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是郭子谦的咳嗽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只见郭子谦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而张三则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只瓷瓶,瓶口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你在干什么?!”我怒吼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打翻了张三手中的瓷瓶。
张三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瓷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我,道:“臭丫头,你找死!”
说罢,他便挥拳向我打来。我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悦悦!”郭子谦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张三一把按住。
“郭少爷,得罪了!”张三说着,便要将手中的白色粉末洒向郭子谦。
“住手!”我奋力扑过去,一把抱住张三的胳膊,张嘴就咬了下去。
“啊!”张三吃痛,松开了手。我趁机将剩下的白色粉末全部抢过来,朝着张三脸上洒去。
“啊!我的眼睛!”张三捂着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我趁机跑到郭子谦身边,将他扶起来。
“悦悦,你没事吧?”郭子谦虚弱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你怎么样?”我焦急地问道。
郭子谦摇了摇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竟然渗出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