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太白楼生意十分冷清,仅有五六桌的客人,有武林人士,也有富商大贾,还有穿着不凡的员外地主,总共有二十来人,在诺大的酒楼中显得冷冷清清。
掌柜的见客人到来,急忙呼叫小二迎客。曹无咎打量众人一眼,疑惑道:“我前段时间来的时候,掌柜的可不是你,难道太白楼竟已换了东家?”
那掌柜的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脸精明之色,笑着道:“客官有所不知,原掌柜是我娘舅,本不是当地人,眼下回了老家准备过年,便委托我帮他照看一段时间酒楼。”
曹无咎哦了一声,道:“为何连小二也是生面孔?”
掌柜的道:“这几天大雪,小二家中出了点事,我只好临时招了个伙计先顶一段时间。”
曹无咎点点头,遂不再多说,将手中铁钵递给小二,道:“这四条鱼,要分别清蒸、红烧,在来坛四十年份的诗仙酒,速度要快。”
小二接过鱼,急忙拿去厨房,让厨师按要求做来。然后又搬来一大坛酒,放在二人的桌面上。
青年招来小二,将店中最为名贵的菜肴点了一大桌子,并连带那坛酒,一并结了账。
过不多时,那小二便忙前忙后的端上各色热气腾腾的菜肴。
青年十分礼貌殷勤的为曹无咎倒上一大碗酒,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上一碗,举碗相敬。曹无咎也不客气,径直灌了一大口,舒服的打了个酒嗝,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青年笑着道:“既然曹老前辈心急,晚辈也不敢卖关子。这事还得从贵帮主说起,贵帮萧帮主虽然武功盖世,人人称赞,但这人品嘛,晚辈窃以为,跟长老比起来,他却是差的太远了。”
曹无咎眼睛一眯,道:“你什么意思?”
青年仍侃侃而谈,道:“我知道前辈不满晚辈对贵帮主人品的质疑,但如果前辈知道贵帮主所作所为的话,想必就不会有异议了。”
曹无咎眯着眼睛打量青年几眼,道:“接着说。”
青年给曹无咎再倒上一碗酒,道:“萧帮主身为汉人中的顶梁柱,本该跟蒙古人誓不两立,但他却跟蒙古郡主纠缠不清,恋奸情热,为此竟然在武林大会上公然挟恩相报,可着实让我等武林好汉痛心疾首啊。”
曹无咎嗯了一声,又啜了一口酒,似乎对青年的话有些认同。
那青年接着道:“这毕竟是萧帮主的私事,只要大节不亏,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为了蒙古妖女而背弃祖宗,出卖中原武林豪杰的话,可就……”
曹无咎砰一声将碗砸在桌上,冷冷道:“说,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青年道:“是,是!前辈万勿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萧帮主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都以为他在君山上呆着,但晚辈却知道他其实是去了大都,寻找汝阳王府郡主。不过他却一去半年,杳无音讯,曹长老难道不觉的奇怪么?按理说,萧帮主有千里神驹在手,来回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可如今却迟迟不归,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啊。”
曹无咎脸上乌云密布,道:“是有些不太寻常。”
青年道:“晚辈得到可靠消息,萧帮主进入王府中,被汝阳王设下圈套,困于地底密室中,不得脱身。”
曹无咎双眼一睁,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青年认真道:“千真万确,晚辈敢以性命担保。”
曹无咎脸色阴沉,眯着眼睛想了下,道:“这么机密的事,连本帮都不知道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青年道:“实不相瞒,晚辈在大都城中有些手段和关系,故而无意间知道汝阳王的一切阴谋,因事情涉及到贵帮,是以火速赶来报信。”
曹无咎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一个古道热肠,心怀大义之辈?嗯,你接着说。”
青年一脸郑重道:“前辈且听晚辈下文,那汝阳王困住萧帮主后,先是威逼利诱,后是以酷刑百般折磨,最终许诺如果萧帮主愿意归降朝廷,并为他镇压中原武林豪杰的话,他就将女儿下嫁给萧帮主,并在合适的时机起兵篡夺皇位,将来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萧帮主和郡主的儿子。萧帮主终究也是常人,一来熬不过严刑拷打,二来受不住郡主天天劝说,三来为子嗣泼天富贵着想,竟答应了汝阳王的条件,就此归顺了蒙元朝廷。”
曹无咎脸上似乎要滴出水来,道:“你说完了?”
青年一愣,道:“这就是晚辈关于贵帮生死存亡的消息。”
曹无咎起身道:“好。”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青年笑容一顿,道:“前辈何意?”
曹无咎面无表情的道:“你说话,我喝酒,你说完,我就走。有什么不对吗?”
青年笑容一僵,道:“前辈不信晚辈的话?”
曹无咎冷笑道:“小子,你费尽心机挑拨离间,诋毁本帮帮主,以为我老糊涂了么?就凭汝阳王的本事,能困得住帮主?”
青年强打笑容,道;“如果加上武功更进一步的百损道人以及天下第二毒百里无人呢?萧帮主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当然难逃毒手了。”
曹无咎面色一沉,道:“好,就算照你说的,帮主不幸被汝阳王所困,但帮主人中龙凤,何等傲骨铮铮?岂会被区区荣华富贵和皮肉之苦折服?更不可能为了娶到郡主就投降朝廷,你可知在此之前,那郡主就已经为了她弃暗投明了?你小子蓄意挑拨离间,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青年苦笑道:“晚辈句句属实,而且这么做也是为前辈着想,既然萧帮主投降了朝廷,自然不能再做丐帮的帮主了,曹长老劳苦功高,这帮主之位未必就不能跟史火龙抢上一抢,如今先一步知道消息,便可早日着手准备,帮主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
曹无咎猛地一拳将桌子砸的四分五裂,道:“我曹无咎响当当的好汉,俯仰无愧于人,岂会被你这居心不良的小人迷惑,为了权势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小子,道出你的名来,老夫要让你知道打我丐帮主意的下场。”
青年终于不再笑了,面色渐渐变冷,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老东西,本想给你场富贵,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曹无咎不屑的冷笑道:“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来来来,报上万儿来,让我看看你是哪路不知死活的鼠类?”
青年冷冷道:“你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了,告诉你也无妨。本人姓陈,草字友谅,是混元霹雳手成昆之徒。”
曹无咎恍然道:“原来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之徒,怪不得教出你这种阴险狡诈的小畜生。休走,吃我一拳。”
曹无咎猛地跃起,砂锅大的拳头向着陈友谅猛击过去,只是他方自跃起数尺高,忽觉一阵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无力,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二人如此大的动静,那四周酒客理应早被惊动才对,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却个个都毫不在意一样,根本没有一人多问一句,连那掌柜的和小二都一幅看戏的模样,在一旁冷眼旁观。
陈友谅哈哈一阵大笑,对着瘫软在地的曹无咎道:“如何?在下这个局还算可以吧?本来想跟你合作,让你当上丐帮帮主,然后为我所用,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告诉你,你中的乃是百里无人前辈的‘红尘一步终’,中毒之后,安坐不动还好,否则只需走上一步,便会动弹不得,任人宰割。”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曹无咎圆睁双眼,道;“你……,你好大胆……”
陈友谅笑道:“我不过是盛情款待了丐帮曹长老,并和他双双喝的大醉,从此成为莫逆之交,有何大胆之处?”
曹无咎哪里听不出陈友谅的言外之意,双手指着他,想要破口大骂几句,却感觉到全身越来越使不上力,最终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那些食客见演完了戏,一个个急忙起身,来到陈友谅身后站定,掌柜模样的人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陈友谅冷冷道:“既然这老东西不识好歹,那就直接启动第二步计划,看看不是不所有人都对帮主之位毫不动心。”
两个时辰后,丐帮掌钵龙头曹无咎在太白楼再次喝的烂醉如泥,被店家通知到丐帮弟子中。帮中弟子赶到时,曹无咎正和陈友谅手舞足蹈的划着拳,还要举杯再喝,却将一杯酒倒到鼻子上。
丐帮弟子摇摇头,赶紧将长老背起来,然后快速送回了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