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觉得这样！”
昙露察觉银卯因想到什么而表情严峻：“怎么了？”
“冕下……您知道，月蚀圣子教吗？”
昙露搜索大脑：“嗯……他们崇拜的不是作为雌性的国妃，而是雄性的圣子。据说圣子是月神的独子，他转世为人胎，引领世人避开世界末日。”
……不是昙露多想啊。
这宣传标语太典了。
典到昙露都觉得这是社区街道志愿者会跟老人家劝“相信科学不要信嗷”然后给免费鸡蛋的程度。
但这也是可能发生的事。
甘渊千年间没有出现月神化身国妃，而日神传承稳定恒久，月神信仰出现了裂缝，早有“月神抛弃甘渊，末日已至”的谣言，有人趁虚而入，想要夺权，是历史屡见不鲜的常态。
那可是甘渊另一半的统治权，谁不会心动？
昙露一点就通：“你是说，魔狼可能是……”
“是的，冕下。”
银卯严肃：“根据我们抓到的月蚀圣子教前信徒透露出的情报——本应该死亡的【圣子】还活着。”
这件事让银卯都想不明白：“档案里有详细的尸检报告……因为他们同时还迷惑日神派信众，所以皇室也参与监管，不太可能有错。”
“圣子有什么特征吗？不就是一个职称？”
“冕下，月蚀圣子教是在四十多年前大肆扩张，领头人也从之前圣子代理的主教变为圣子，但已经在十六年前被杀死。那名圣子据说能驱散魇魔，而他的确能做到。”
昙露眨眨眼睛：“他是不是私藏暗曜石？”
“是的，正如您真知灼见。那副暗曜石手甲被收缴回来。至此以后，就算是神官，取走暗曜石也要按时归还查验，否则会被面临监禁，追究法律责任。”
银卯发现，昙露在自己夸奖她以后，渐渐会不自觉露出志得意满的小表情。
看得银卯满心柔软。
“但是，神官的年龄都和我差不多吧？”
神官与国妃的年龄不会相差过大，以此推导，一旦神官出现，便是国妃诞生的征兆。
而那位“圣子”是四十多年前便存在了。
昙露扶着自己的下巴推测：“会不会是……二代？比方说，魔狼是被刻意培养的候补，出现月神铭印是意外之喜之类的。”
“有那个可能。最近要多暗地排查了，一不留神可就是神官悖逆，这可不利于我们。”
银卯不声不响地拿出一个新鲜莲蓬，剥莲子。
“好烦哦……”
昙露沉浸在烦恼里。
“那就先不要想这些了。”
银卯把圆胖的莲心送到昙露嘴边：“嗯？”
昙露不想吃莲子：“不吃，都是又苦又粉。”
“这种莲子很甜的，冕下试试？”
昙露蹙眉扁嘴，还是吃了。
嗯……嗯？
昙露嚼嚼。
好像还不错哎。
甘甜多汁。
“冕下，甘蔗汁在这里。我再给您剥点莲子煮甜汤。”
银卯继续剥莲子，他的手玉白修洁，隐隐的青筋，骨节鼓起分明弧度，指甲也是圆润干净，指尖带着粉色，和莲子相映，更好看了。
昙露看了看自己的手。
昙露的手掌圆厚，指尖小，还肉肉的。
……好嘛，人家是兔子圆爪人身修长手，自己是圆胖手。
不得不说，昙露还是很羡慕姐姐那双纤长漂亮的手的。
人家说姐姐那才是享福的公主手。
然后他们习惯性就要拉踩昙露：“人家干活的手才圆呢。”
只是阴霾也就笼罩昙露一会，现在的她已经不内耗很多了——公主算什么，堂堂国妃，月神化身，事做多一点怎么了！能者多劳！
银卯看着昙露本来消沉，接着自己想开，眼睛亮起来，心里也挺乐意看见这种变化。
昙露没有和银卯详细讲过昙家的爱恨情仇，但银卯从之前昙露的讲述和昙露的行为举止，都知道昙露的原生家庭多么窒息。
昙露没法坦率接受别人的好意，宁可让自己成为孤岛，只为了维持自己的安全感。
昙露有时候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是一种应激创伤反应，自己控制不了。
好在，昙露现在可以慢慢走出来了。
这让银卯觉得这比什么都好。
昙露把熬好的醒酒汤交给家务机器人，又被银卯剥莲子吸引过去。
她觉得银卯剥莲子不紧不慢，颇有种韵律感，看着他剥莲子，自己都能放松下来。
“这个莲子很新鲜，我用冰糖给您煮一会，吃了健脾胃，也能安神。”
“嗯嗯。”
昙露现在也期待起来了。
看昙露站在那里，银卯就把三个剥好的给昙露，让她先吃。
莲子滋味不错，昙露欣然收下，还是把脑袋凑过来看。
于是银卯又给她搬了个竹凳。
银卯用一口小锅煮糖水，莲子滚碌碌滚进去，和黄冰糖一起在水里熬。
他用勺子搅了搅，昙露突然说：“银卯，这里的莲子是买回来的吗？”
“不是，附近有个湖，去那里采的。”
银卯带着笑的嗓音应和周围小锅鸣歌，更添温软：“冕下来得巧，还没过季，正好是莲子最甜美的时候。”
“还有湖啊。”
国妃住所说是密林中的千月宫，其实昙露占山为王，结界覆盖的地方，都是国妃的私有圣领，不是国妃或者星座带来的人，会不自觉被结界迷惑，最后自己迷迷糊糊走出去。
“有很多的，冕下，有山泉，浆果，果树，草药，还有山花，菌菇 ，还有些田地，只是现在还没播种。”
银卯特别声明，“论钟灵毓秀，这里可不比仙壶洲差。”
“那当然，是我们的家嘛。”
昙露脸上真心的笑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多。
她又想到什么：“银卯，这里有没有地方，可以供奉我阿嫲的神龛？”
虽然昙露叫习惯了外婆，但来了甘渊那么久，她的一些理念潜移默化在变化，不想叫那位老人家“外婆”，就用了带乡音的“阿嫲”。
要命咧，她这个不孝孙女，发达了居然忘记供奉阿嫲，罪过罪过！
她解释：“阿嫲就是我外婆，我老家的不管奶奶外婆都叫阿嫲。”
在私下里，昙露还是习惯用原来世界的汉语。
好在赐福能转译，也不会沟通不畅。
“哦……【阿嫲】。”
银卯学了这个称呼，想了想：“是有个房间可以放置神龛。供奉祖母大人按照您那边的风俗，还需要什么吗？”
“插香，一些贡品……哦对了，我没我阿嫲的照片。”
这个银卯不担心：“冕下，可以通过一些设备提取回忆，制造照片。”
这项技术很成熟，不必担心影响大脑，所提取的也是单一片段。
“这好哇！”
昙露内心的一点遗憾被填满上。
真好，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和银卯商量了一下怎么祭祀，银卯忽而忐忑地问：“……我能去给祖母大人上柱香吗？”
甘渊也有香文化，也有插香，但祭祀先祖用的是香炉。
定制昙露要的香不难。
“当然可以啦，你是我的伴侣嘛，大家都可以去上香的，我也好介绍给阿嫲。”
……就是不知道阿嫲能不能记住那么多人。
昙露看银卯那副样子就好笑：“到时候我领着你们给阿嫲上香，想想就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