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梁真从窒息中缓过来，她剧烈的咳嗽着。
屈跃书轻拍着她的背，半人半骷髅的脸上满是温柔。破锣一般的沙哑嗓音，断断续续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阿真……放轻松！我们还活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一直在不间断的持续。
梁真随着剧烈的咳嗽，浑身变得滚烫发红。颈侧的动脉，随着呛咳的频率鼓胀着……
屈跃书瞳孔猛地一缩，他看见梁真的血管中，开始出现青黑色。
将梁真牢牢抱在怀中，屈跃书本就受伤的声带更加颤抖：“阿真，坚持一下。再多坚持一会！！！”
“我们能出去的！！你等我，你等我一下！！！”
……
白木首耳中全是嗡鸣，失血过多，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各色几何图案，如同万花筒一般，在眼前缤纷展示。
好冷……
白木首想要蜷缩身体，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他想要动一动手指，却发现，自己似乎感应不到手指在哪里了？
不对，自己是知道的。
哪怕思维已经彻底混乱，哪怕乱七八糟的景象开始如同过山车一样，出现在眼前。白木首依然知道，自己右手手心里攥着三支血清疫苗。
“会活下去的！”
“会三个人，一起离开这个副本！”
“老屈答应过了，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白木首躺在冰凉的血泊中，自己哄着自己。他才发现，原来梦里被背叛，被丢弃的记忆，会那么可怕。
涣散间，他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
一个声音从远处渺渺飘进脑中。
那个声音对自己说：“白，你再坚持一会儿。阿真她快不行了，需要先注射血清……”
白木首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好”，还是“不要背叛我”……他只知道，手里握着的血清，被抽走了。
“十几秒，再等我十几秒的时间。”
好，我等你……
老屈、真姐，不管是十几秒，还是十几分钟，一定要完成承诺，绝不背弃。
白木首感觉自己好累，他缓缓的眨了眨眼，随后彻底闭上。
十几秒，休息一会，就过去了。
再睁眼，他们一定会来救自己！
……
冷，好冷。
白木首睁开眼。
眼前的空间一片昏暗。惨淡的月色照在遍布残骸的房间里，白木首看着自己手背上出现的丧尸血斑。
缺氧迟钝的大脑缓缓得出一个结论：我要变成丧尸了……
随着意识回笼，白木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是压着千斤巨石，他艰难的撑着眼皮，打量四周。
“没有人……”
“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如果是在梦里，为什么身上的伤口会那么疼，填满鼻腔的血腥味会那么浓郁……
白木首艰难地撑起身体，让自己可以靠在墙上。
他的心中浮现出无法压抑的怨怼。
还是食言了吗？
明明大家是一起生死与共的伙伴，明明经历过那么多次验证，为什么这一次自己被背叛了？
白木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他想要喊出来，发泄出来……却在张嘴的刹那，呕出一口黑血。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白木首的执念中，一直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梁真和屈跃书都不见了？
为什么三支疫苗全部被用空了？
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能不能在自己变成丧尸前，找到一个答案……
死亡的阴影将白木首彻底笼罩。他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马上就要腐烂的气息，内心深处的黑暗无限扩大。
朦朦胧胧间，白木首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个少年蹲在自己身前。
对方神色淡然，单手搭在白木首左手腕上……疼痛从身体内快速褪去。
白木首想要道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左手？自己的左手明明已经被丧尸王扯断了，为什么还会有感觉。果然，拯救自己的人，是幻觉吗……
现在，是梦。
随着白木首意识到梦境的存在，周围的场景如同破碎的玻璃纷纷坠下。一股失重感紧紧包裹住白木首，拉着他不停下落。
……
闪烁的白炽灯在白木首眼皮上，交错打下一明一暗。
白木首猛地睁开眼，他喘着气，看向周围。
屈跃书嗓音沙哑的对着梁真喊着什么，丧尸王依然定格在房间中央，无脑的普通丧尸流着口水在门口徘徊。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回到闭眼前的那一刹那。
白木首撑起身体，艰难的向着梁真和屈跃书方向爬去……
两人身边放着一支已经变空的疫苗容器。
屈跃书手中拿着第二支还未注射的疫苗，他正在和梁真争执着什么……大片来回穿插的记忆让白木首头脑有些混乱，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梦中那个被抛下的场景，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丧尸却无能为力，是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
如果之前每一次的梦境碎片都是预示，那么这次就让自己改变未来。
褐色的瞳仁中，似乎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黑雾笼罩。
求生的本能，让白木首逐渐忘却和梁真、屈跃书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脑子里，孤独和绝望被无限放大。
爬行之下，白木首身后拖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疫苗被从屈跃书手中夺过，白木首机械的将疫苗抵在自己手臂上，按压的瞬间，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怔怔的抬起头，白木首发现周围的一切不知何时已然静止。
刚才还徘徊在门口的丧尸，一个个都定在原位。就连争执中的屈跃书和梁真也一动不动，甚至疫苗已经被白木首抽出，屈跃书却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
白木首闭上眼睛，试图从这种诡异的情境中醒来。他敲了敲太阳穴，思维越发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是在梦里？
难道说发生的一切根本都是梦？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和大山老五他们死在了一起？不然怎么会梦到疫苗在哪里……
越想，白木首越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个答案很合理。既解释了梦里，又解释了现在的异常现象。
突然，一个系统的提示音在脑内乍起：
【玩家白木首，你还没有死亡。这是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检测到第一次死亡，你的心里存在很大的怨恨，所以激发了二次挽回的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就可以重新活下去。】
白木首愣住。
虽然和梁真他们下了无数次副本，但是这种脑内提示音是第一次听到。所以，自己真的已经死了？梦里看到的场景，就是曾经死亡时候发生的事？
不自觉收拢掌心，装疫苗的容器，硌的白木首指节发疼。
【请尽快做出选择！】
提示音似乎可以窥探到白木首的内心，一旦他开始动摇，那声音就不停的催促。
白木首：“我真的是第一次激活你吗？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
见对方没有回应，白木首继续问道：“你是因为我的怨念，所以产生的吗？”
【是的，我在帮你挽回遗憾。】
白木首看向梁真和屈跃书：“也是你让他们静止的？”
【……】又一次拒绝回答。
白木首：“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我的遗憾怨念生成，就让他们恢复正常。相比较夺过疫苗，我更想知道我第一次死亡的原因。”
【你死亡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疫苗！】
明明是平淡的机械音，白木首却莫名听出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他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系统，要催着自己打下疫苗。
一人一系统僵持之下，对方终于松口。
【你会得到自己的答案，但是要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选择错误，错失疫苗，将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