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三年(两章合一)
回村后就没下过炕的方老爷子愣是被气的爬起来,气红了眼追着方铜在院里跑了两圈!
要不是断了手,他早脱鞋砸人了。
最后,方铜怕真给老头气倒了,再赖上他,才走的。
方老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扭头看见挂着的肉。
“扔,扔出去!老子不吃他的东西。”
方老太太舍不得,十斤肉啊,够他们老两口吃一个月。
“当家的,你别急……”
“扔!你是不是想跟那个畜生一起气死我!”
方老爷子瞪着通红的眼珠子,看着要发疯。
方老太太咽咽口水,到底不敢惹怒他。
拎起肉,就往门口一丢。
她想着,等老头子进屋,她再捡回来就是。
谁知方铜蹲门口早等着呢,肉精准扔他怀里,一点不埋汰。
他赶紧往怀里塞,面上却一片愁容:“大伯,没想到你这么不待见我,唉,算了,你不肯收我肉,就是不想见我,我以后不来打扰了。”
这幽怨的语气,隔壁老周家全听到了。
周老头哼哼两声,老方头真是有福不会享,儿子送肉都不吃,伤了孩子心喽!
不过,他儿子啥时候才能给他十斤肉!他这两年牙口好的很,咬得动,再晚几年没牙了,可就吃不了喽。
方老太太默了默:“老三,你还没走啊?”
把肉还来啊。
方铜点点头,鬼鬼祟祟靠近老太太:“大伯母,你啥时候想通了休夫改嫁,来找我,这事我替你操办!”
“啊!逆子,我打死你!”
方老爷子气的血液上涌,恨不得生啃了方铜。
方铜撒腿就跑,真吓人,这老头脾气也太差了,他不就说了两句公道话吗?
十斤肉便宜了狗蛋他们,几兄弟吃得喷香。
而村里都改了风向,说老三仁义孝顺,但方老头不讲理,非要把孩子往外推,那他不识好歹,活该生了三儿子,只留得住一个。
方老太太再也不能来找方铜掉猫尿了。
因为方老爷子不许她随便出门了,他有了危机感。
自个残了,老太太可还精神奕奕,万一真跟人跑了,他就太丢脸了。
他心气不顺,变本加厉折腾老太太。
可方老太太也不那么任劳任怨了,她好歹是曾经十里八乡一枝花,还有男人为了她终身不娶,可见她是有魅力的。
凭什么被方老头这么使唤?他都没手了,不该小心翼翼讨好自个吗?
每次出现这些想法,方老太太都赶紧打断,她是个三从四德的传统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对不起老方家。
但隐忍,终有一天会爆发。
方铜没再管了,要不是顾忌自个名声会影响孩子,他都不理会方家人。
人忙起来,时间就过的很快。
豆子刚种下,就收了草莓,之后入夏就是西瓜。
方铜没想到,仅凭这两样东西,他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草莓,钱凤萍留了一小部分做草莓酱,留了两罐给孩子们冲水,剩下的供货给蛋糕店。
草莓蛋糕成了蛋糕店热门,帮东家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没错,东家还是和贵人合作了,对方姓靳。
靳家是首屈一指的世家,他只是办了两次宴会,宴会上用了草莓蛋糕、千层草莓卷,就打响了蛋糕店名声。
京城一下开了四家店,店面、出资、人工全是吴东家出的钱。
靳家能给他借势,就足够了。
当然,吴东家付出了三成利润的代价。
这三成,完全是从他的利润那里分的,他一点没动钱凤萍的份子。
合作这么久,他越来越重视钱凤萍。
蛋糕每次创新,都靠她。
吴东家是个商人,最能判断人的价值,自然不会把能人往外推。
相反,他还挡下一切麻烦。
至今没人因为蛋糕秘方的事找上钱凤萍。
方铜对此很满意,两方合作的越发融洽。
剩下的草莓,方铜还打算各酒楼推销,结果周老无意从枝枝那儿得了一筐草莓,就找了他。
是从京城回来的周子荆接手了,为方铜牵线搭桥,介绍一位黄大人。
黄大人看过品相全要了,送京城了。
再西瓜成熟,前脚摘瓜,后脚周子荆带着黄大人又来了。
黄大人尝过西瓜后,包圆了。
这次双方签了文书,以后方铜再种出品相这么好的稀罕瓜果,他全包。
而方铜看着文书上,采买司三个大字,咽了咽口水。
采买司是专门给皇室采买东西的,他家草莓、西瓜给皇帝老爷子吃了?
方铜捂着心口,觉得要多留几个,给自家人也尝尝,平时皇帝老爷子都吃啥。
总之,这俩样瓜果赚了大钱,方铜和钱凤萍狡兔三窟,藏了一部分金银,剩下的换成银票,在各钱庄都有。
方铜也没亏待弟兄们,铁柱几个,每人分了五十两。
秦彦知道后,写了一份文书,表示后面种地方面收入,也给铁柱叔他们分成。
铁柱、二娃、狗蛋、成小虎、孙大成,一人一份,方铜占五份。
利益上一早谈清楚,才不会影响感情。
二娃他们又不傻,知道分成赚的更多。
其实他们就是出个力气,五十两就够多了,还给分成,是把他们当自己人。
不然都去看看县里扛大包卖力气的,一天累死累活能不能有十文钱?
几人领了这份情,干活更卖力。
再然后就是秋收,水稻下来,今年老天爷赏脸,是个丰收年。
方铜交了秋税,回淮安府待了几天,就又回村。
盖大棚!
要搞大棚种青菜、种草莓、种蒜薹!
反正试呗,大棚还有火墙,就是土墙中间留空隙,灶和中空连着,一烧火,墙就能有热度。
村长听说,还来看了看,觉得方老三怪聪明,好奇这个冬日种菜能不能成。
他孙子也日日来帮忙。
冬日很快到了,下了两场雪,方铜的菜也成功了。
他直接送到聚香楼等酒楼客栈,以平时五倍价格卖出去的。
谁让冬日菜蔬稀罕呢?
饕餮楼东家还登门一次,想长期合作,为此拉出了他儿子——于正海以前和秦彦、方南枝是同窗,现在是好友。
咱两家关系不差,你可不能有好事只想着聚香楼?
方铜能咋,陪着于老爷吃了两次酒,签了份新文书。
他紧赶慢赶,想在年前忙完,过年去找媳妇孩子。
结果,钱凤萍先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废话,过年还是在村里好。满村都是熟人,跟谁都能吹牛,这才有过年氛围。
哦对,秦彦通过年底考试,考了头名,再开学就能去乙班了。
方南枝邀请了周家爷孙一起回来,过年就一块过。
周老又一次拒绝了儿子请他去全家团聚过年的书信,坚定跟徒弟走。
两家搭伙过年,一搭就是三年。
三年后,六月份正是多雨的季节。
方南枝终于得了师傅首肯,可以单独给人把脉开方了。
秦彦早在两年前,升入甲字班,以后不久,先生和他谈过,让他试着下场考院试。
可秦彦婉拒了,他觉得他年纪小,需要沉淀一二。另外,他想院试后,直接参加乡试,一举考中举人。
这样他就可以进京了,哪怕不立刻考进士,也能试着考京城的书院,甚至国子监。
先生或许看出他的雄心壮志,并不勉强他。
由他沉淀两年,终于,秦彦决定今年下场考院试。
就在两个月之后,院试地点在新安府城。
正是先前闹水灾最严重的地方,经过四年发展,已经恢复了秩序。
方铜一年前因为新麦种得了朝廷封赏,其中有一套九品官员的朝服。
意味着,皇帝认可他的新麦种,如果在农事上,再有所长,必然成为司农寺九品官员。
这不是方铜自个理解的,是来赏赐的大人明示的。
这话让方铜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努力种地。
他一平头老百姓,不通过科举也能当官了?刚知道消息时,他连着好几个晚上做梦都乐醒。
方铜不知道,这其中有周家人的努力,不然一个寻常百姓,名字都入不了皇帝的眼。
顶多事后,皇帝手下的人赏赐些金银珠宝。
而现在别看只是一套衣裳,实际是上升阶级的门槛。
从农进入士的机会!
多少农家子辛辛苦苦一辈子,就为了有这么个机会,而方铜已经有了。
方铜想着能给儿女撑腰,让媳妇当官太太,就美滋滋。
更努力琢磨闺女买的书,在地里试用,还真让他成功了几样。
周子荆出面,向上呈。要是方铜自己上报,只能到县令那里,可周家不同,他们有上达天听的路子。
这下,方铜也察觉周家对自家关照太多了。
他专门找了周老一趟,才终于从周老那里得知,他对枝枝未来的期望。
他让家族帮秦家,是为了给枝枝铺路。
枝枝要走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她需要更多的人,能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说实话,方铜听完后,压力、担忧大于兴奋。
周老对闺女寄予厚望是好事,可他当爹的,又想闺女活的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方铜心情复杂回了家,见闺女正给两只獒扎针,他抽了抽嘴角。
两只獒近来不怎么吃东西,他觉得过两天就好了,可方南枝很好奇。
她在系统学了兽医,非要给治治。
方铜看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老说了,他虽有一腔热血,但也顺其自然。
现在做的,不过是为方南枝以后有可能的选择铺路,但她怎么走,往哪儿走,他不干预。
方铜想着,那他也顺其自然一把,闺女总要自己长大。
“爹,地里事都安排下去了没?明个就要启程了。”方南枝转过头问。
秦彦参加院试,全家都要去送考。
而且打算提前两个月去,一半算游学,一半熟悉环境。
要问为啥考前游学,秦彦自个定的,反正他心里有数,家里人都信任他。
“嗯,弄好了,你叔他们都能上手。”方铜点头。
这三年种小麦、豆子、西瓜、水稻等,都是哥几个一起干的,啥时候该干啥,都心里有数。
对了,值得一说,二娃成亲了。
他媳妇正是胡家姑娘。
钱凤萍几次约了大王村小王村的村长媳妇们一起逛铺子买衣裳,很快建立深厚友谊。
然后打听谁家孩子不争气,谁家小媳妇不守妇道,谁家婆婆刻薄抠门,就容易多了。
胡家,家风没什么问题,主打一个穷!
胡老爹父母早亡,他一个人把两弟弟拉扯大的。
帮着俩弟弟成亲后,他才考虑自个,年纪大了,只能娶寡妇。
好在俩人投缘,过了十来年日子,寡妇得了重病。
胡老爹重情重义,为了给媳妇治病掏空家底,找俩弟弟借钱,没想到全是白眼狼。
不借钱就算了,还把胡老爹赶出胡家老宅,说爹留了遗书,胡家老宅给他们的。
可满村打听,哪有把老宅给小儿子,不给长子的?胡老爹不信,请了村长去要个说法。
结果俩弟弟真拿出信了,信上点明了,胡老爹是胡家养子,房子要给胡家血脉,也就是胡老二和胡老三。
胡老爹懵了。
要说胡家兄弟俩真不地道,早知道真相不说,看他们大哥老黄牛一样养大他们,要把人赶出去了。
而寡妇没撑住,没了命!
胡家彻底败落,胡老爹一个人养几个孩子,一家人房子都是搭建的草棚,穷掉腚了。
好在一家人都勤快,一直佃租田地过活。
二娃知道后,第二天就上门提亲,结果被拒绝了。
胡姑娘也是有想法的,门不当户不对,她高攀了,以后夫家欺负她咋办?
好在二娃脸皮厚,从那以后死缠烂打,加上对胡老爹也照顾尊敬。
一年后,终于抱得美人归。钱凤萍又吃了一回媒人酒。
狗蛋、孙大成也成亲了。
狗蛋媳妇,是陈嫂子给介绍的,店里的蛋糕师傅。
对方是除了陈氏外,唯一一个没签卖身契的蛋糕师傅。
但她出身不好,就是吴东家的家奴。
她爹以前是吴家管家,陪着老爷走南闯北时,为了老爷挨了一刀,没两天病死了。
她哥是吴少爷伴读,吴少爷在书院遇了火灾,她哥救主子,也没了。
吴家感念家仆衷心,免了小姑娘奴籍,吴夫人收了个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