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越过陆雅各,走到了莫易的身前。
她直视莫易的双眼,带着探究和挑衅。
“陆因为你受了伤,多谢你的关心,他所幸并无大碍,之后的恢复和照顾交给我来做就足够了。”
安娜往陆雅各身上依靠过去:“毕竟,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呢。”
陆雅各往一旁挪了几步,面带不悦。
“安娜,你最好适可而止。”
安娜的笑容冷了下来:“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老陆总这次也来了,如果你真的想和这位单亲妈妈做一对穷鸳鸯,我倒是也不会制止你。”
“可是你要是试图拥有朱庇特公司的一点点股份,老陆总和我家的联姻必不可少。”
安娜说话嚣张,陆雅各却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确定?”
安娜抬眉,看着陆雅各,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陆雅各声音柔了下来:“既然如此,你能否先到外面等我?”
安娜耀武扬威地瞥了莫易一眼:“当然,亲爱的,你想在婚前游戏一下,我向来不打算干涉,只是要注意分寸。”
她想看莫易屈辱的模样,一眼扫过去却只看到莫易正若有所思地出神。
她跺了下脚,走出了休息室。
她没有注意,在她的背后,陆雅各目送她离开的目光冷得像一把刀。
“你的伤没事吧?”
莫易见安娜离开,又问道,“我看到你胸口的伤痕……”
“那是旧伤了,你知道的,我四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车祸……”
莫易定定看着陆雅各:“车祸会造成那样的窗口吗?那是贯穿伤,前小后大,带着爆破性的创口……”
“我也一直觉得奇怪。”陆雅各皱了皱眉头,随即苦笑着摇头,“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四年前可能发生了一些他们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
看到陆雅各的伤口之后,莫易眼前满是陆无涯最后的模样,她按耐不住,脱口而出。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都是骗你的,你其实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陆雅各听到莫易的话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脸上带着一些苦涩的寂寥。
“我之前遇到过你的一个朋友,她叫做梦如虎,她曾告诉我,我的声音和你故去的前夫很像。”
“我曾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可以分清我们,可是……原来你一直这样想?”
“你将我当成你前夫的替代品吗?枉我以为……”
陆雅各没有说完,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内心酸涩,他恨不得远离莫易,却又舍不得一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莫易摇头:“不是的,你听我说,可能这件事情听起来很疯狂,但是你仔细想一想。”
“你胸口上的伤痕位置,还有你莫名其妙失去的记忆,你要知道无涯当初的事情就是A国导致的,你不要急着否定,我没有因为思念而疯狂,这真的是一种可能。”
陆雅各看着莫易,一瞬之间,他升起一点隐约的期待,如果自己真的是她亡夫……
不,这种荒诞的猜想绝无可能。
“莫易,你冷静一点。”
陆雅各第一次见到莫易这种失控的模样,她好像永远都是冷静地、游刃有余地笑着。
但此时,她就像是沙漠中徒步行走的迷路人,看到了远处的海市蜃楼一样,无助地相信虚无缥缈的前路。
陆雅各双手握住了莫易的肩膀,他看到莫易看着的自己的眼神中满是祈求和依赖。
他又突然一滞,这些感情都不是给自己的,自己只是对方想要寄托哀思的替代物。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酸涩。
“你冷静一点,我有家人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的家人确实是家人。我失忆之后,一开始对一切充满了怀疑,跟我父亲做过亲子鉴定……”
莫易张了张嘴,她还在寻找可能性。
毕竟,按照宙斯研究所的能力,伪造一份亲子鉴定结果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话还没有出口,口袋里的电话先响了起来,是木三的来电。
莫易眼睛一亮:“对了,木三是你曾经的好朋友,他对你十分熟悉,说不定他可以让你回忆起什么来。”
说着,莫易接通了木三的视频电话。
“木三,我现在跟陆雅各在一起,他真的非常有可能是无涯,你跟他视频一下,说不定你们……”
“老板娘!”
木三打断了莫易的话,他满脸严肃,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忍。
“之前根据您的吩咐,我们的救援队一直在相关海域和岛屿寻找,没有停歇过。”
“我知道,”莫易现在这些无关紧要,“可以撤回了,你一定要看看他……”
“老板娘!”木三再次打断了莫易。
“就在刚才,救援队在附近的一座离岛上,找到了老板!”
“我们的直升机已经紧急过去接他了!”
“……什么?”
半晌,莫易才回过神来:“你说,找到无涯了?”
木三点点头:“千真万确!已经经过我们救援队的血型和dna检测,真的是老板……”
莫易觉得自己的心脏停了一刻,随即激烈地搏动了起来,心如鼓擂。
“老板娘?”
木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将莫易游离的思绪重新聚拢。
“那我现在过去接您?我们一起去机场接老板?”
莫易嘴唇动了动,她好像有些无助地看了陆雅各一眼。
陆雅各的双手还放在莫易的肩膀上。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指,然后一点点将双手收了回来。
莫易眨了眨眼睛,看向电话中的木三。
“嗯。”她点了点头。
挂掉电话,休息室内一片寂静。
莫易抬起头,但是却看到陆雅各躲开了她的目光。
“……我就说你搞错了,你的、丈夫,他回来了?”
莫易一时也无法相信,但是木三做事她是放心的,电话里,木三说经过了多方验证,那人真的是陆无涯。
如果陆无涯一直在远方的小岛上,她和陆雅各之间暗流涌动的悸动又是什么呢?
莫易扭开头,像是怕烫到一样,她的目光不敢再放在陆雅各的身上。
“嗯。”
陆雅各的声音更加嘶哑,他舔了一下嘴唇:“那很好,久别重逢,祝福你们。”
“我……走了。”
陆雅各从莫易身边走过,然后离开。
他们曾经相濡以沫,等水重新注入了吃糖,他们就要再次相忘于江湖了。
莫易觉得心都被揪住了,被使劲揉捏按压,就像当初陆无涯离开她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