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卸了门槛,马车长驱直入到正房门口,秦修远抱着人快步进了门,一阵换衣擦洗,老头子提着药箱子踩着风火轮冲过来了。
这小夫人这么多年都是一副娇滴滴柔不禁风模样,偏偏应了那句以弱克刚,天下至柔克天下至刚至强至硬,始终有着个俏面将军鞍前马后,左右伺候,珠珠那丫头真该好好学学。
心神飘着,床侧的门神瞟了他一眼,老头子立马凝心屏气,唉,就那几个老毛病。“小妇人切忌心神不宁郁结,怒伤肝,恼伤肺……气生百病。”
对着送到门口的门神叨叨两句,“别让夫人裹腰腹。经络痛百病生。”
秦修远闻言点点头,旁边的小儿子嗷嗷哭,推进去先抱起小女儿,闷闷不乐躺平的望舒撑坐起身,解了上衣和抹胸,拿过热帕子擦了擦,娃娃一碰到当即大口吮吸起来。
她左手托着,男人又去抱了哇哇大哭的小儿子喂到右边去,嘴巴一拱立马含住止哭,吨吨喝奶,如遇甘泉,小脸鼓鼓的。
被同时用力吮吸,泪痕未干的望舒靠在男人胸膛上咬牙忍受,喂完后由两个嬷嬷进门抱着轻轻摇晃哄睡。
“三儿的头睡得有点扁,做个小米软枕?”秦修远记得当时云骁也是,老是一腿瞪着侧头看热闹,久而久之就睡得有偏向,还是小妇人吩咐做的小米软枕,才把脑袋睡得圆圆的。
“将军大人,扁头娃娃聪明,更好看,戴官帽戴得稳稳的!”抱着小三儿的嬷嬷喜欢扁头娃娃,轻声搭了嘴。
观察儿子脑壳的望舒抗拒,“扁头难看,侧看一马平川的,丑死了。夜里看着,侧睡另一边,白日醒了,让他多趴着抬抬头。”
嬷嬷不敢质疑,点头应是。秦修远把炸毛的儿子接过来让亲娘摸摸看,他吃饱了不闹人,和妹妹一样,醒着时都是笑嘻嘻的,只要身边有人就不吵不闹。
望舒肯接过来抱着,秦修远心下松泛,连忙接了小女儿抱着,“你俩下去。”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眼睛骨碌碌的炸毛白嫩胖娃娃,挨着坐在一块。
娃娃的毛发黄黄的,整头毛咋呼呼的,还有些卷,随了自己。秦修远摸了摸按下去,不一会又翘起来,“毛软软细细的,竖起来显得脑门真大。”
四个娃娃外表上几乎没有半点像望舒,异色眸子,高眉深目白得发光的皮肤,一看就是秦修远的种,别说光这个大脑门了。
悠悠一句,酸不拉几,“都像你。”
秦修远笑着亲亲她。四个娃娃都像他,小妇人有时候嘟囔自己就是带货的工具包……
诸如此类的比喻奇奇怪怪,夫妇一体,嘿,他还就懂她嫩个意思。
云骁和明熙下了课冲进来,两个人开始抱弟弟妹妹,小青和嬷嬷前前后后跟着盯着。
“娘亲!我想抱弟弟出门!”
小家伙抱娃娃是跟亲爹学的,稳稳当当的,就想着抱出去炫耀一番,望舒不同意,“弟弟太小了,眼睛不能见太亮的光,小脸蛋会被风吹伤的,晒伤的……”
云骁嘟嘟嘴,“那春杨姑姑都把唐妹妹带出去了!珠珠阿姨也是!”
“那是趁着天光微亮的时候溜达一圈。这个日中时候,旺财都躲回来了,你觉得能不能抱弟弟妹妹出门?”
小家伙看看桌底下的老狗,又看看窗外白辣辣的天,这才摇摇头。“…(日光猛得)睁不开眼!”
“云骁,你说话嗓门小点声,弟弟妹妹耳朵嫩嫩的。”
这大嗓门,她和秦修远都不喜欢高声说话,不晓得儿子哪里基因突变了。
云骁不满扁嘴,望舒下了床顺带点点他脸上的胖肉,“娘亲在你旁边,不在府门口,你温柔点,我能听见。”
说完坐到桌边喝水,绞短的头发刚好及肩,披在肩头,柔顺清爽。秦修远揉揉儿子的大脑门走过去弯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望舒点头,“先用饭。”
先是被拒绝,又被指责两句,如今爹娘还当自己面说起悄悄话,觉得越来越不受关注的云骁把妹妹递给嬷嬷,哼哼两声,高声嚷道:“爹娘不喜欢云骁了!”
一直乖乖抱着弟弟的明熙冷不防他嗓门突高,身子一绷手一松,幸得秦修远和小青眼疾手快,忙一人一侧伸手托住,小三哇哇大哭,秦修远惊魂未定抱着小儿子摇晃哄着,大伙凭空吓出一身冷汗来。
在小床里趴着的小四丝毫不受影响,双手撑着抬起头盯着周边的人笑眯眯。
被吓得捂胸的望舒,一时的好心情全无,神情郁郁,着实不是太有耐心,对着此刻有些微缩害怕的人连名带姓,“秦云骁,你屡教不改,还空口白牙冤枉起爹娘来了!小青你带他下去,找十个侍卫对着他的耳朵一旁大声说话,半刻钟。”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午饭自是罚没了,被群体吵架轰得耳边嗡嗡的小人儿一走进门,就看到一家人用着饭,还有他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和炸鸡腿,而自己平时位置上的凳子被撤掉了……
娘亲在,穿着极好看的浅蓝色裙子,外公外婆和妹妹连连往那处使眼色。爹也在,瞟了他一眼,很快移开……
他老老实实磨蹭到自己亲娘身边,一把抱着人的腰身就开始用大脸盘子在后背痴缠,放低声音,“娘亲~云骁……云骁说错话了……”
一顿饭下来他求着,季父心肠最软,帮忙说了几句好话,望舒一声不应,任由人一边呜呜哭把她后背湿了个透,深深一片。
秦修远率先用完饭,像拎小鸡一般拎着儿子的后领子出门去了。
季父季母:……云骁这是犯天条了?
季望乐同情外甥一把,还给外甥女夹了一块排骨,心里懊恼不会是自己乌鸦嘴吧……说什么就应验什么了……
歇过觉又喂了奶,小青近身给人束上腰腹,想了想劝说两句,“夫人,老医师说勿要束腰,天气也开始热了,不好受……”
望舒怕热受不住冷,还好这些年冰块管够,地龙充足。她撑着床架,有些泄气,“丑死了,用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