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夕阳西下,一抹残阳挂在天边,火红一片。
一名少年坐在切面整齐的木墩之上,注视着远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牛仔裤,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而有些干瘪,眼底藏不住的是因为长时间忙碌而显现出来的疲惫,他坐在空地上看着天边的那一模残阳,身后躺着的是昏迷的一男一女。
片刻后,白衣少年突然说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躺着的平头少年身子一顿,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变得紧张,可是紧张不过一秒,便又放松下来了。
他睁眼看天,先是注意到了躺在身旁的姐姐,长呼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坐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看着乐正堂。
而这么一看,就看了半分钟,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乐正堂无奈的摇了摇头,甩走了眼神中的莫名情绪,说道:“刘铭你还真是个闷葫芦啊。我要是不说话的话,咱俩在这大眼瞪小眼能瞪多久?半小时!还是一小时?”
“算了,我赶时间,长话短说了。”
“以你的聪明程度,醒来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我,应该就差不多猜到这场尸潮是怎么回事了吧。”
“没错,这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是我设计的,不过其中也有一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就不和你细聊这些了,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整支探险队会被尸潮吞噬,这其中最主要的始作俑者是我就可以了。”
乐正堂盯着刘铭的眼神,并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想要的情绪,反而是十分平淡,仿佛没有意识到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一样。
乐正堂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刚才很紧张啊,不过又很快缓解了,想必,你也想明白了我不会杀你,毕竟,如果要杀你的话,就不会让你醒了。”
他站起身来,侧身看着这个有些眼神呆呆的少年。
刘铭轻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阳光照耀在少年的寸头上,拥有丧尸右臂的右边脸颊处于暗影当中,而左边脸颊则被夕阳照耀,让少年看着充满朝气。
自上次乐正堂说过后,刘铭便将看上去有些阴暗的能盖过眉毛的长发剪掉,露出了用于吸收太阳能量的额头,那右侧额头上的一道疤痕,据说是在他小时,是那个男人打的。
而听刘馨所说,刘铭额头上的伤疤,其实是两人的父亲,在酗酒之后要打刘馨,而刘铭挡在身前保护姐姐才留下的伤口。
从那一刻乐正堂就明白,在刘铭眼中的刘馨,和在乐正堂眼中的安彤依差不多吧。
都是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我其实蛮喜欢你的。”乐正堂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看着远处的枯藤老树,眼中仿佛是看到了故人的身影,“有目标,有动力,肯吃苦,肯拼命。而且半丧尸化的存在,也会让你更加容易接受一些不被世俗认可的东西。”
“脑子没有被太多的家国大义洗脑,没有生物学上的坚定立场,有的只是谁对你好你就要对谁好的知恩图报。”
“如果没有你姐姐的话,你就存在于我的未来规划之中了。”
“但是你也注意到了,你姐看我的眼神不正。”
乐正堂眼神平淡的看了一眼昏迷的刘馨,下一瞬,刘铭突然站起,闪到刘馨身前,挡住了前者的视线。
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紧张,只是很快便又放松了。
弯腰做好的战斗准备姿势也变成了站直,想必他也意识到,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止乐正堂对他两人痛下杀手,与其如临大敌一般的防备,不如老老实实的听着对方想要说什么。
不过对方那一瞬间的紧张还是被乐正堂看在了眼里,他笑了:“就你这股明知不可敌却依旧与之为敌的精神,也是令人喜欢,那股要保护家人的信念,让我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但是没办法,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
“我也有必须要去保护的家人。”
看了眼停在百米外的房车,乐正堂的眼神之中满是温柔。
“如果让你们两个跟着我的话,最后她就会死,会被我杀死,你肯定接受不了吧。一边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姐姐,一边是给予你力量的半个师傅,如果让你做出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哪个?”
“这是一个比较痛苦的事吧。虽然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选择你的姐姐,毕竟这也是我欣赏你的点。但是说到底,你打不过我,你无法为你姐姐复仇,最后你们两人都会死在我的刀下。”
“所以,带着你姐姐走吧。”
乐正堂将身旁的一个超大的旅行包扔给了刘铭。
后者稳稳的接住。
听到里面细微的晶核碰撞声以及水声,刘铭突然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乐正堂,那平淡的眼神出现了波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后者。
因为他看到,就在旅行包的侧面,两枚彩色的晶核就放在夹层了,刘铭认识,那是变异晶核!
“带着你姐姐走吧,我已经没有什么指导了,也没有什么建议,未来的路是好是坏都要由你自己去走,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你的心性和实力都有所成长,应该不会早早的就成为这末世里的一抹尘埃吧。”
摆了摆手,乐正堂转身离开。
身后,那名腰杆笔直的少年,突然跪了下来。
“砰!”
“砰!”
“砰!”
三个震天响的磕头声传来,从始至终,刘铭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这三个磕头声,却比什么都响亮。
乐正堂没有回头,而是看着不远处的枯藤老树,那个枯藤老树很像一位故人的身影。
想到这里,乐正堂不自觉的笑了。
“还真是奇怪,在这自身难保的末世,我竟然滋生出了想要收徒的想法,果然,是这末世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压力,而让我有了多余的精力嘛。”
夕阳西下,阳光挥洒大地,身前不远处是停在路边的房车,身旁是一棵满目疮痍的枯藤老树,身后是磕头致谢的少年,这一切的一切,绘成了如今的这一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