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看着这几乎和谢月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女娃,笑的那么灿烂,可扑向谢月凝的时候,脚下却是踉跄了一下。
而她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突然的疼痛,迅速忍了过去,成功扑进谢月凝的怀里。
快到晌午了,谢月凝的婆婆在洗菜。
见她回来,老太太当即甩手起身,“还知道回来啊,出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呢。”
然后站起身回头才看到一起进来的沈青梧,蹙了眉,“月凝啊,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知道,给阿茉看病钱都花光了,你怎么还带人回来吃饭呢?”
“老夫人,我来做饭,你快点回屋歇着去吧。”冬桃连忙上前挡住了老太太的目光。
虽然不确定沈青梧真的能治好孙以沫,进门的时候也放下了狠话,可是冬桃却也不想这么丢人,不想贸然得罪沈青梧。
老太太不悦地甩手,转身回房,嘴里嫌弃的嘟囔,“真是败家子,全靠我儿子养着呢,一点都不知道省钱,为了个赔钱货家底都赔光了!”
“不好意思,见笑了。”谢月凝尴尬的道歉。
这些年,她已经麻木了,尤其是最近这两年里。
可是今日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久违的尴尬难堪。
“阿茉,姐姐能抱抱你吗?”沈青梧摇摇头,朝着阿茉伸出手。
阿茉并不认生,却也知道征询谢月凝的同意。
见母亲点头,她欢快地朝着沈青梧跑过去。
“姐姐,你好漂亮,等阿茉长大,也要和你一样漂亮。”
“阿茉是最漂亮的小姑娘。”沈青梧笑着摸了摸阿茉的肉嘟嘟的小脸。
小姑娘的过去浮现在她脑海中。
孙以茉是个被幸福包裹的孩子。
她的世界很单纯,父母都很爱她。
父亲哪怕不常回家,但在她眼中,也是保护百姓的英雄,每次父亲回来,都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
母亲和冬桃姨在她的世界里,也是最好最好的。
邻居们在她眼中,几乎没有坏人。
唯有祖母在她眼中是凶巴巴的,会骂母亲,还会背着母亲偷偷的掐她,说她是赔钱货,早死早超生。
孙以茉靠着沈青梧笑的更开心了,可笑着笑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小脸几个呼吸间就白了,差点喘不上气儿来。
沈青梧轻轻在她肩头的穴位按了几下,这口气顺过来,小家伙呼吸平稳了很多,却也依旧急促。
“阿茉,阿茉……”谢月凝瞬间慌了神。
冬桃直接了拎着切菜刀就跑了过来。
“娘亲,阿茉没事,别难过……”小孩子用力吞咽了一下,艰难的朝着母亲微笑,可牙齿已经被鲜血染红。
“姑娘——”谢月凝白着脸握住了沈青梧的胳膊。
“月凝,你带回来的这个年轻的女子不会是想害死我的阿茉吧?”孙家老太太一直都在门口偷看院子里的动静,见到阿茉出事,也立马哒哒地跑了出来。
“谢月凝,我儿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带着阿茉去看乱七八糟的乡野村医!”孙老太太说着上前就扒拉沈青梧。
沈青梧正愁如何再去看一下孙老太太的过去,确认一下这个让自己难以相信的事情,老太太自己就送上门了。
“用内力给孩子顺一下经脉,遇到阻拦便立即停下。”沈青梧将孙以茉交给谢月凝,一把反手扣住了孙老太太的胳膊。
“你要做什么?”孙老太太胳膊一疼,挥舞得更起劲儿了。
可沈青梧只轻轻一抬手,便让她无法动弹。
“谢月凝,你个不孝的东西,看到别人欺负你老婆婆,你竟然无动于衷?”老太太朝着谢月凝怒吼。
谢月凝此刻却无心搭理她,专心按着沈青梧所言以内力为女儿疏通经脉。
沈青梧在孙以茉的过去里,看到了老太太拿着做针线的针扎进孙以茉的小臂,年幼的孩子太疼,到底扎了几根儿有些混乱的数不清楚。
而在孙老太太的过去里,这一切便更明了了。
从前年开春开始扎下第一针,至今已经有四根了。
老太太想要孙子,想要将谢月凝永远困在后宅里,孙以茉生病然后死掉,能很好的达成着两个目的。
前年里,谢月凝是想孙以茉已经长大,该去私塾读书,她也可以去军营从头开始,于是每天晚上都会一个人在院中练枪。
老太太发现这一切之后,就和儿子说了,结果谢月凝不想再生孩子。
于是,老太太又给孙以茉另一只胳膊扎了一针,最开始的大半年里,孙以茉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老太太看着谢月凝真的要回军营,便故意将孙以茉折腾病,又一连扎进两根针。
这一折腾,孙以茉的身体便真的出了问题,折腾了这一年多,却依旧查不出缘由。
沈青梧手上一个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捏断了老太太的胳膊。
看着老太太依旧骂骂咧咧的刻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在左手握住谢月凝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一些缘由,知道了孙以茉身体症结所在,可是,却依旧要接触了孙以茉再接触老太太来确定这个事情。
她对自己能看到过去种种的能力并未怀疑,她只是怀疑人性,怎能如此残忍?
她自己是一只雌虎,还是一只无论如何修炼都无法化形,甚至法术平平的废物白虎。
可即使是这样,母亲和族人却还是选择了保护她,临死之前,族人将毕生修为都传给了她,护她不被发现。
只可惜是她不争气,即使身体里拥有了巨大的能量,却依旧无法化为己有。
老太太杀猪般的惨叫声传遍整条青云巷。
冬桃拎着菜刀都傻眼了,外面有好心的邻居在敲门,“启云他娘,出什么事情了?”
沈青梧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回了神,嫌弃的放开了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当即要跑出去,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谢月凝带人回来要杀我这个老太婆。”
冬桃毫不犹豫的拎起菜刀拦住了老太太,老太太顿时如被卡住脖子的鸭子,没了动静,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外面敲门声更大了,“启云媳妇儿,开开门!”
冬桃看向站在那里没有表情的沈青梧,一时间自己也没有主意的问她,“这位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