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茉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收紧,持续了片刻后又慢慢松开。
爱情没有对错,错的只是贪婪无穷的人心。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祁闵修,会不会喜欢上他她也不知道。
身后,祁闵修平息完战乱之后,拎着还在滴血的剑尽量放轻脚步朝她走了过来。
听到盔甲摩擦的声音,萧茉收起情绪,回头勾唇一笑:“已经结束了吗?我这里也结束了。”
祁闵修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她身后再次闭上眼睛的祁越,眼眸微微闪动,眸中的情绪耐人寻味。
生在帝王家就是这样的,明明是亲兄弟,却不得不兵戎相见。
如果不是萧茉帮他杀掉他,他可能会亲自动手。
但是在权利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在金开城,他不是照样要置他于死地吗?
而如今,就算他不杀他,来日,他也会杀他的。
萧茉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感到无奈又寒心。
如果她嫁给了祁闵修,不管是做了皇后还是妃子,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皇子。
皇子之间争宠夺位的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这一点,她是目睹过多回的。
她眼神浑浊的抬头看向祁闵修,仿佛透过他在看什么其他的东西。
祁闵修和她对视上,轻轻蹙了蹙眉,走上前去,想搂过她安慰两句。
结果指尖刚碰到她的软甲,她就朝后面直直的栽了下去。
他慌忙将她拦腰抱住,焦急的唤着她:“阿茉,阿茉你怎么了?”
怀里的人却像没有骨头一般,整个身体都瘫软的不行。
祁闵修的声音引起了不远处正在整顿新兵的慕容泽的注意。
他叫来还在清理战场的沈寒舟代替他的位置,自己则朝着另一边的声音来源处奔了去。
“阿茉,阿茉!”祁闵修轻轻摇了萧茉两下,随后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这不拍还不知道,一拍他才察觉她的体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他们都穿着铠甲,所以不碰皮肤几乎是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的。
慕容泽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祁闵修将萧茉打横抱起,急色匆匆的往后殿而去。
路过他身边时,他皱眉叫住了祁闵修:“殿下,萧将军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有,她好像发烧了。”
恰在这时,想找祁闵修禀报战况及清尾工作的杨泽瑞赶过来听到了这句话。
他这才想起来,萧茉去救许仁川被祁越挟持之后是怎么回到东军营的。
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惊讶,祁闵修眼里的担忧转为疑惑:“杨副将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泽瑞回过神来,抱拳单膝跪地把萧茉深夜从宫里的暗河游到宫外的事交代了出来。
听完那些话,祁闵修沉寂的双眸瞬间冒出了火星。
“她既然身体不适,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她,让她就在军营里休息?”
说起这个,杨泽瑞就莫名心虚的垂下了眼帘。
当时,他的心思只在战事上,看到萧茉生龙活虎的样子也就没有多想。
就在他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慕容泽开口了。
“殿下莫怪,萧将军什么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别说杨副将,就是你也不好劝得住她。”
祁闵修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没再说什么,抱着萧茉就大步离开了。
立政殿里,内室的床前,御医们围作一团诊查了半天,发现萧茉除了风寒之外还有另外一处脉象异常的地方。
以曹御医为首的几个御医院长不太确定的进行了第二次诊脉,最终发现这是喜脉。
但他们不敢说,现在祁越已经倒台,良贵妃一脉的势力已被全部清除,未来的天下一定是祁闵修的。
要是他知道萧茉怀了祁越的孩子,迁怒于他们,那他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见御医们面面相觑,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又没有要回禀的意思,祁闵修顿时来了火气。
他拍桌而起,怒瞪着腾然跪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御医们。
曹御医见他们吓白了脸都不敢如实禀报,只能硬着头皮先向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出了萧茉喜脉的实情。
“喜脉”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砍到祁闵修的心尖,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僵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询问的语气充满了寒意。
曹御医其实很怕他怒上心头杀了他,但想着话已出口,就再次表明了一下他诊出的脉象。
这一次,祁闵修没有再说话,而是沉默了片刻后让曹御医好好医治萧茉。
曹御医和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言论惊到了,可能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芸和慕容泽处理完所有事情赶来的时候,还没进立政殿就从宫女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随后,就看到了一脸阴郁走出来的祁闵修。
沈芸作为女眷,自然不能直接去问他这个问题,但慕容泽作为此次战役的功臣之一,就很自然的问了出来。
“殿下,茉……萧将军怎么样了?”
他本来想唤“茉儿”的,但想了想还是在话音出口之时拐了个弯。
祁闵修轻抿着嘴角,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就是感染了风寒,没有什么大问题,退下吧,等她醒了再去看她。”
慕容泽微不可察的纵了纵眉,也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轻易说出萧茉已经怀孕的事。
“是……殿下,前殿礼部侍郎求见。”他望了一眼立政殿内,侧过身轻轻垂下眼帘。
祁闵修失神的看着他身后前朝的方向,略显疲累的叹了口气:“嗯,让他去太极宫前殿候着。”
立政殿内室,沈芸匆匆赶去床边的时候发现萧茉已经醒了。
她半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声响后才回过神看向沈芸走来的方向。
沈芸笑着坐到床边,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小姐,你受苦了。”
萧茉咳了两下,莞尔一笑:“有什么好苦的,我们这些人里又有谁是轻松的呢?”
她轻轻坐起来靠在枕上,看着眼前之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扯了扯眉梢。
“怎么了?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